素问堂里,连续几天都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气氛更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相夷躺在床上,仍然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吓人。
崔令容几乎没日没夜地守在他身边,试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
针灸、药浴、汤药……她把自己毕生所学的医术都用上了。
可是那种奇怪的毒像是长在了他的身上,顽固地盘踞在他心脉的关键位置。
每次试图用温和的药力或内力引导,都会引起毒素更猛烈的反扑,让他本就不多的生机流失得更快。
几天下来,崔令容眼睁睁看着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自己却毫无办法,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和绝望几乎将她淹没。
她翻遍了从家里带来的所有珍贵医书,却找不到任何关于这种毒的记载。
“小姐,您休息会儿吧……”吉祥看着崔令容越来越憔悴苍白的脸,心疼地劝道,“您再这样熬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崔令容只是摇摇头,目光仍然紧紧盯着李相夷,声音沙哑却坚定:“我没事,再去把我带来的那盒冰续草拿来,也许……还能再试试。”
吉祥张了张嘴,看着小姐那固执的眼神,最终没再说什么,默默地退了出去。
崔令容的手指轻轻拂过李相夷冰凉的脸颊,眼里满是痛苦和挣扎。
她低声自语,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告诉自己:“这毒……太厉害了……我解不了……恐怕……只有老祖宗能解……”
可是老祖宗云游四方,行踪不定,她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现在又能去哪里找他?远水救不了近火,相夷……等不了那么久。
一种近乎绝望的阴影笼罩在她的心头。
就在她身心俱疲的时候,床上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崔令容猛地回过神,立刻俯身过去:“相夷?你醒了吗?”
李相夷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薄雾,充满了迷茫和虚弱。他努力聚焦,想看清眼前的人。
“令……容……”他的声音干涩沙哑,轻得几乎听不见。
“是我!”崔令容连忙握住他无力的手,眼中瞬间涌起泪水,却又强忍着,“你感觉怎么样?别急,慢慢呼吸……”
李相夷的意识渐渐清醒,东海上的对决、掉进海里时的冰冷……记忆碎片纷纷涌来。
他下意识地想运转内力,查看自己的伤势——
然而,内力刚一动,心脉处那股潜伏的阴寒剧毒就像被惊动的蛇,突然反扑!
一股血腥味猛地冲上喉咙!
“呃——”他身体猛地一颤,毫无预兆地转过头,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染红了床单,触目惊心!
“相夷!”崔令容惊叫一声,连忙扶住他颤抖的肩膀,手指快速点向他几个穴位,勉强压制住毒素的躁动。
李相夷急促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吐出来的血,又感受着体内那股完全不受控制、反而会伤害自己的内力,以及心脉处那像毒藤一样缠绕的阴寒痛楚……
他试着再次凝聚内力,哪怕只是一点点,换来的却是更尖锐的刺痛和气血翻涌。
一瞬间,他明白了什么。
那双刚刚恢复一点清明的眼睛里,震惊、恐惧、以及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接连闪过。
他抬头,看向崔令容,声音因为虚弱而断断续续:“我的内力……我这是怎么了?”
崔令容的心像是被狠狠揪紧,看着他眼中那份光芒在震惊与绝望中逐渐消失,她却不得不强忍着哽咽,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解释:“你中了一种很厉害的奇毒,它盘踞在你的心脉……一旦动用内力,就会引发毒素反噬。”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李相夷眼底最后一丝希望也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几乎将他淹没的无力感。
从这一天起,崔令容仿佛陷入了某种执念。
她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黑眼圈越来越重,原本明亮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天埋头在大量的医书和那些散发着苦味的瓶瓶罐罐之间,不眠不休,试图为她心爱之人找到一线生机。
李相夷靠在床上,将她所有的焦虑、疲惫与强撑的坚强都看在眼里。
他看着她又一次因试药失败而颓然放下手中的药瓶,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又涩又痛。
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比谁都清楚。
那毒像是长在了骨头上,日夜消耗着他的生命力,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重。
他更明白,崔令容虽然医术高明,但面对这种从未见过的奇毒,恐怕已经无计可施。
她口中的“老祖宗”,虚无缥缈,希望太过渺茫。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了一个几乎注定的结局,继续这样无望地耗下去,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这天傍晚,李相夷罕见地强撑着下了床。
他的脚步还有些不稳,脸色也依旧苍白,却特意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正在捣药的崔令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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