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
屋内点着蜡烛,只有崔令容还守在床边,正用湿布轻轻帮他擦去额头的虚汗
他的手指动了一下,崔令容立刻察觉,轻声问:“醒了?感觉怎么样?”
李莲花慢慢睁开眼,眼神还有些涣散,过了一会儿才聚焦在她脸上,他没有先回答,而是用非常虚弱、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艰难地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令容……我想……见师父师娘……”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深深的渴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这和他平时淡然要强的样子完全不同,像是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后,心底最深的牵挂终于藏不住了。
崔令容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心里微微一紧。
她明白,他这时候想见师父师娘,一定是有原因的——也许是他觉得自己伤得太重,也许是他心里装了太多关于师兄、关于过去的担子,想和最亲的长辈说一说。
她没有一点犹豫,立刻点头,声音温柔却坚定:“好,我们明天就去,你刚醒,别多想,先好好休息。”
她替他盖好被子,语气更加轻柔:“等见到师父师娘再说,好吗?”
李莲花似乎安心了些,轻轻合了下眼作为回应,疲惫再次涌上来,他很快又沉沉睡去,只是这一次,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
崔令容看着他睡熟,静静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到窗边,她不禁想起很久以前,李莲花还是李相夷的时候,曾跟她提起过他的师父师娘,还有云隐山上的生活。
那时他眼里有光,笑着说等以后安稳了,一定要带她去云隐山,让师父师娘见见她,他说师娘做的菜有家的味道,师父表面严肃其实心肠很软,山上的日出特别美……
当时她只是笑着听他讲,心里悄悄期待着那一天。
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这个约定也随着他的“离开”被深深埋了起来。
直到今晚,听他虚弱地说想见师父师娘,那些尘封的记忆才又重新浮现。
崔令容轻轻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又温柔的笑意。
经过几天调养,等李莲花身体稍好些,一行人便动身前往云隐山。
终于到了山脚下,李莲花望着熟悉的山路,脚步却犹豫起来,他迟疑了一下,说:“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还有案子没办完,等处理好了再来。”
方多病一听就急了:“李莲花!外面那么多人还破不了案吗?非得你一个病人操心?”
“你、你你……”李莲花被他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最后无奈地摆摆手,“算了算了,我现在说不过你。”
方多病双手叉腰,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毫不退让:“来都来了,哪有掉头就走的道理?今天你必须上去!”
李莲花还想争辩,却忍不住低咳了几声,脸色也白了几分。
崔令容轻轻扶住他的手臂,温声道:“既然已经到了,就去见见吧,你心里……也是想见师父师娘的不是吗?案子的事,不急在这一时。”
她的声音柔和,却点破了他心中真正的渴望。
李莲花看了看方多病坚决的脸,又看了看崔令容带着鼓励的眼神,最终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
上山的路,李莲花走得比平时慢很多。
越靠近那座熟悉的院落,他的心情似乎就越沉重,脚步也越发迟疑,方多病默契地放缓步子跟在后面,而崔令容则始终陪在他身边,无声地给予支持。
终于,那座带着旧日回忆的院子出现在眼前。李莲花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那扇熟悉的木门。
院子里的景象一如往昔,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
然而,当他的目光看到厅堂中央时,脚步猛地停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那里布置成了一个简单的灵堂,正中央摆放着的,竟然是他师傅漆木山的牌位。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李莲花怔怔地看着那冰冷的牌位,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茫然,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无法前进,也无法移开视线。
刚刚才升起的那一点归家的温暖,顷刻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击得粉碎。
崔令容担忧地望着他,轻声唤道:“相夷……”
只见李莲花缓缓向前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他来到灵堂前,双膝一弯,直直地跪了下去。
“师傅,”他的声音低哑,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相夷回来了……
这一跪,仿佛卸下了他所有的伪装与坚强,只剩下无尽的哀恸与愧疚。
崔令容和方多病安静地站在他身后,没有上前打扰。
当李莲花缓缓跪拜下去时,他们二人也一同躬身,郑重地行了一礼
这一刻,无需言语,所有的陪伴与敬意尽在其中。
随后,几人来到了李相夷与他师兄单孤刀年少时居住的房间。
屋内陈设简单,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仿佛时间在这里悄然停滞。
方多病好奇地翻看着李相夷小时候的旧物,忽然,他的动作停住了,他从一堆杂物中拿起一柄小巧的木剑,惊讶地说:“咦?这木剑怎么是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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