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童卧室内,时间仿佛凝固。那盏云朵小夜灯散发出的温暖光晕,如同一道无形的结界,将蜷缩在阴影中的怨灵钉在了原地。
前一瞬还如出鞘利剑般锋锐的复仇意志,此刻却在那孩童纯净的睡颜前,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来自内部的猛烈冲击。那突如其来的“怜”,绝非轻风拂面,而是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倾入了一瓢冰水,瞬间引发了毁灭性的连锁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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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意识战场的全面崩坏
第一波冲击:善与恶的短兵相接。
孟红的主意识,在经历了最初的错愕后,立刻展开了疯狂的反扑。
“杀!必须杀!” 怨毒的意念如同毒蛇吐信,试图重新缠绕、绞杀那冒头的“怜惜”。“他是张启的种!血脉里流淌着背叛的毒液!现在不除,日后必成祸患!想想他是怎么对你的?想想那口枯井!”
属于孟红的记忆碎片——湖畔别墅的冰冷背叛、枯井底部的绝望腐朽——被刻意地、放大细节地在她意识中重演,如同用烧红的烙铁灼烫灵魂,试图以此激发更极致的恨意来覆盖那不该存在的柔软。
然而,这一次,来自二狗意识的抵抗,却出乎意料地顽强。
那不仅仅是对一个无辜孩童的怜悯,更是二狗全部执念的集中爆发——对“家”的眷恋,对“父母之爱”的深切感悟(尤其是在得知父亲为自己补魂而自尽后),对生命本身脆弱与珍贵的认知。这些情感,平时被仇恨压制在意识的最底层,此刻却因这纯真孩童形象的触动,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极具说服力的“代言人”。
“不……他不是张启……他只是个孩子……” 二狗的意念虽微弱,却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坚定,“他和你我一样……渴望被爱,渴望安宁……毁了他,和当初毁了你我的,有何区别?”
“区别?区别就是我要复仇!!” 孟红意识咆哮着,恨意如同黑色的海啸,试图淹没那点微光。
但这微光,却如同风暴中的灯塔,虽摇曳不定,却固执地不肯熄灭。两种截然相反的意念,不再是之前那种一方绝对压制另一方的关系,而是开始了真正的、势均力敌的交锋与撕扯。意识的核心仿佛被两股巨力向相反的方向拉扯,随时可能彻底分裂。
第二波冲击:能量系统的失控。
意识的剧烈冲突,直接反映到了灵体能量层面。
那原本在畸变功法下有序(尽管是扭曲的秩序)运转的怨气,此刻彻底失去了控制。黑红色的能量流不再沿着固定的路径循环,而是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灵体内部横冲直撞。
一些能量流遵循着孟红的恨意,凝聚成尖锐的、充满攻击性的形态,试图冲破阴影,扑向床上的孩童。
另一些能量流则受到二狗怜悯意念的影响,变得滞涩、涣散,甚至试图反向约束那些狂暴的能量,形成一种防御或退缩的态势。
两股能量在灵体内部激烈对撞、湮灭、再生。黑红色的光芒以极高的频率疯狂闪烁,忽明忽暗,亮度极不稳定。灵体的形态也随之发生剧烈的、令人不安的扭曲——时而拉伸成一道充满攻击性的阴影利刃,时而又溃散成一片试图向内收敛的保护性雾霭,时而又在两种状态的快速切换中,呈现出一种支离破碎、仿佛随时会解体的混乱光团。
“嗡……嗤啦……”
能量失控的异响在灵体内部不断传出,那是构成她存在的本源力量在自我冲突、自我消耗。房间内的温度也随着她灵体的不稳定而骤变,时而阴寒刺骨,时而又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燥热。
第三波冲击:存在根基的动摇。
最深层的影响,来自于《辰星耀世》功法根基的被动摇。
这功法本就走上了畸变的邪路,全凭孟红单一而强烈的复仇执念强行统合、驾驭。此刻,执念本身产生了根本性的分裂和动摇,那维系着畸变功法运转的“神”——意志力,便出现了致命的破绽。
功法运转的路径开始变得模糊、错乱,甚至出现了逆向运转的迹象。强行吸纳的阴煞之气失去了引导,不再是增强力量的材料,反而变成了在体内肆虐、反噬自身的毒药。灵体结构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那些由怨恨强行糅合不同意识碎片而形成的、本就脆弱的“连接点”,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出现了崩解的预兆。
孟红感受到了这种源自存在本源的危机。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恐惧——不是形神俱灭,而是“自我”的彻底混乱与消融,变回最初那团毫无意识的、混沌的能量碎片。
“不!我不能散!我要复仇!!” 她惊恐地试图重新凝聚意志,但内部那顽固的、代表着“善”与“生”的抵抗力量,如同扎根在岩石缝隙中的藤蔓,死死地牵制着她。
而二狗的意识,也在这种全面的混乱中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它)的抵抗并非为了取代,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对毁灭无辜的抗拒,但这种抗拒本身,却正在导致承载双方意识的这个灵体走向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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