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井的黑暗,如同厚重的墨色天鹅绒,包裹着新生的、意识复杂的鬼体。内部那场关于自我认知的风暴暂时平息,达成的并非和谐,而是一种充满张力、危机四伏的动态平衡。“我是孟红亦是启,流浪二狗暂沉眠”——这个扭曲的宣言,如同烙印,刻在了当前主导意识的核心。
然而,无论内部结构如何异化,无论融合了多少“杂质”,那最初点燃这团灵智、支撑它度过混沌与痛苦的复仇执念,非但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如同被反复锤炼的精钢,变得更加坚韧、更加冰冷、更加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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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恨火的再燃:排除干扰后的纯粹
二狗意识的“暂沉眠”,对孟红(或者说“孟红亦启”意识主体)而言,如同搬走了压在胸口的一块巨石。尽管她知道那“异物”依旧深埋核心,如同休眠的火山,但至少此刻,它不再喷发,不再用那些关于“怜悯”、“纯真”、“归乡”的软弱念头来直接冲击她的复仇意志。
这让她获得了一段宝贵的、可以专注于仇恨的时间。
属于张启的记忆碎片,虽然也带来了干扰和认知混淆,但在“复仇”这个大前提下,这些碎片反而被孟红的主体意识巧妙地利用和驯化了。她不再纯粹地排斥它们,而是开始将其视为一种特殊的“工具”和“情报库”。
她悬浮在井底,任由那深沉如渊的恨意,在暂时排除了内部最直接的“善”的干扰后,如同地心岩浆般,重新炽烈地涌动、奔腾。
张启那张在湖畔别墅最后时刻,充满了懦弱、愧疚与恐惧的脸,清晰地浮现。
枯井底部的冰冷、潮湿、绝望,以及肉身缓慢腐烂带来的永恒折磨,如同昨日重现。
“清理”那两个冰冷的字眼,如同毒蛇,啃噬着她的灵魂。
恨!
好恨!
这恨意,是她存在的基石,是她力量的源泉,是她穿越死亡与混沌后,唯一不曾改变、也绝不允许改变的绝对坐标!
“复仇……必须复仇……” 意识的低语在井底回荡,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决绝,“张家……一个都别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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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目标的筛选:理性与恨意的交织
但复仇,并非盲目的屠杀。尤其是在融合了张启那些关于权衡、算计的记忆碎片后,孟红的主体意识开始以一种更加冷静、甚至可以说是阴冷的方式,来规划她的复仇之路。
她开始在意识中,如同翻阅档案一般,调取、梳理着来自孟红自身和张启记忆中的,关于张家主要成员的信息。
张启的妻子? 一个养尊处优、似乎对张启生意不甚了解的女人。报复她,或许能带来一些快感,但不够痛,不够彻底。她更像是一个附属品。
张启的兄弟姐妹?关系疏远,利益牵扯不深。报复他们,意义不大,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张启的子女?(如果存在)那夜在张家看到的孩童面容闪过脑海,一丝极其微弱的、源自二狗沉眠意识的涟漪似乎荡漾了一下,但立刻被孟红强行压下,并用更强烈的恨意覆盖。“暂时……不动。” 一个冷酷的念头闪过,并非出于怜悯,而是出于一种更深沉的算计——让仇人看着血脉延续却无能为力,或许是更大的痛苦。而且,动孩童,容易引发不可控的反弹,无论是来自阳世的势力,还是可能存在的、她尚未完全了解的超自然规则。
那么,谁才是当前最合适、最能带来复仇快感、也最能动摇张家根基的目标?
答案,几乎在瞬间,便浮出水面——
张启的父亲,张承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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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锁定张承宗:仇恨的完美载体
选择张承宗,并非随意之举,而是经过那融合了孟红恨意与张启算计的意识,精密分析后的结果。
理由一:血脉与责任的源头。
在孟红的认知中,张承宗,是张启的父亲。子不教,父之过。张启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张承宗必然脱不了干系!他或许是纵容者,或许是默许者,甚至可能是背后的谋划者!报复他,就是对张启血脉源头的打击,是对张家这个家族最根本的撼动。让他痛苦,某种程度上,就是对已死的张启最持续的折磨。
理由二:家族与利益的枢纽。
从张启的记忆碎片中,孟红了解到,张承宗虽然看似半退休,但依旧是张氏家族的定海神针,掌握着最核心的人脉和资源,是家族利益网络真正的枢纽。他一旦出事,引发的连锁反应将是巨大的,足以让张家的商业帝国产生剧烈震荡,甚至崩塌。这比单纯杀死几个家族成员,更能实现“断子绝孙”(让张家势力断绝)的诅咒。
理由三:情感与打击的极致。
白发人送黑发人(张启之死),本就是人生至痛。如果张承宗再遭遇不测,而且还是以一种极其诡异、无法理解的方式横死,这种叠加的痛苦和恐惧,将会达到极致。这完美符合孟红“让他们也尝尝绝望滋味”的复仇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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