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冷的时刻,“逐光号”隐蔽在一座半坍塌的旧仓库阴影中,如同蛰伏的巨兽。车内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光和林悦均匀但微弱的呼吸声。苏晴彻夜未眠,监测着她的生命体征,确认她只是因为精神力透支和接收了过多混乱信息而陷入深度保护性休眠,身体机能正在缓慢恢复,但何时能醒来仍是未知数。
林锐则利用这段时间,抓紧修复和调试车辆在地下水池中受损的外部传感器和部分电路,同时尽可能增强车辆的被动防御和隐蔽性——用废墟中搜集到的破布和尘埃进一步伪装车体,调整排气和热源信号。
陆景行靠着冰冷的装甲板,目光透过仓库墙壁的裂缝,望向东方逐渐泛起的鱼肚白。那里,在灰蒙蒙的晨雾和低矮的废墟轮廓之上,几个庞大而熟悉的剪影逐渐清晰——圣彼得大教堂残缺却依然恢弘的穹顶、梵蒂冈博物馆群连绵的屋顶、以及西斯廷礼拜堂那标志性的轮廓。这些人类艺术与信仰的丰碑,如今沉默地矗立在废墟之中,如同文明墓碑上最后的铭文。
但吸引他注意的并非这些建筑本身,而是建筑群中,某些不同寻常的“细节”。在圣彼得广场方向,有规则移动的微小光点——可能是巡逻队的灯光或反光。梵蒂冈城墙的某些段落,似乎被粗糙但有效的工事加固过。更明显的是,在博物馆建筑群的某个侧翼,一座相对低矮的建筑屋顶上,一根天线正在缓缓转动,旁边还有一个不起眼的、闪烁着稳定绿色光点的装置——仍在运作的通讯设备或监控器?
“那里确实有人,而且有组织。”陆景行低声道,将观察到的细节告知林锐。“不像是‘军团’那种纯粹的军事化风格,更……有章法,像是有长期驻守的计划。”
林锐调整长焦镜头,仔细观察。“建筑表面有修补痕迹,窗户被封堵但留有观察孔,屋顶有集水和太阳能板的痕迹。是定居点,而且存在时间不短了。天线类型很老旧,但保养得不错。需要靠近才能确定更多信息。”
就在这时,昏睡中的林悦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起初有些涣散,过了几秒钟才聚焦,看清了苏晴关切的脸。
“我……又晕过去了?”她的声音沙哑干涩。
“感觉怎么样?”苏晴立刻递上温水。
林悦小口喝着水,感受了一下身体和精神的状况。“头还有点沉,像被灌了铅……但比上次好。那个水池下面的‘东西’……它的‘呼吸’差点把我的意识冲散。”她心有余悸,“现在它好像……又沉睡了,离我们很远。”
她挣扎着坐起来,望向车外梵蒂冈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那里……有很多‘声音’。不是混乱的,是……有序的,分层的。底下有很古老、很厚重的‘沉积’,像是信仰和艺术凝聚了千百年的能量回响,虽然沉寂,但根基很深。中间层……是混乱的,灾变时的痛苦和恐惧残留。最上面……有一些新的、微弱的但很清晰的‘声音’,像是有规律的心跳,带着思考和……警惕。”
她的描述让陆景行更加确信,梵蒂冈废墟中存在着一个有一定文明程度的幸存者社群。
“能感觉到敌意吗?或者对我们手中核心的特别关注?”陆景行问。
林悦闭上眼睛,仔细感知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直接的敌意。警惕是针对所有外来者的。对核心……好像没有特别的感应,也许是被建筑屏蔽了,或者他们的感知方式不同。”
这算是个好消息。一个对源晶核心没有特别贪婪、且有长期定居迹象的社群,或许是可以沟通的对象,甚至可能就是安东尼奥老师实验室的知情者或守护者。
天亮后,经过简短的商议,陆景行决定主动接触,但必须极其谨慎。他们不能冒险驾驶“逐光号”直接靠近,那太显眼,且容易引发误会和冲突。
计划如下:陆景行和林锐携带轻武器和必要的交换物品(药品、少量工具),徒步接近梵蒂冈城墙,尝试与对方建立联系。苏晴和林悦留在车上,林悦继续恢复,同时利用她的感知作为远程预警,苏晴则负责操控车辆,做好随时接应或撤离的准备。
上午九点左右,陆景行和林锐穿上灰褐色的伪装服,携带装备,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仓库,借助废墟的掩护,向着梵蒂冈城墙的南侧一段看似防御相对薄弱、且有旧排水口可能作为隐蔽接近点的地方摸去。
街道比罗马其他区域“干净”一些,显然被有意识地清理过,瓦砾被堆在两边,露出破损但尚可通行的路面。空气中那股腐败和辐射的气味也淡了许多。他们甚至看到了一些被小心移植、在废墟缝隙中顽强存活的植物,虽然形态有些变异,但显然是有人照料的迹象。
接近城墙约三百米时,林锐手中的便携探测器发出了轻微的震动——他们触发了某种地面震动或红外感应警报。几乎同时,城墙上一处经过伪装的射击孔后面,传来了清晰的、通过扩音器放大的意大利语警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