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田埂上的追逐与家的边界
小满刚过,田埂上的野草就疯长起来,绿得能掐出水。小浅跟着陈秀去田里干活,浅黄的毛在阳光下泛着亮,像颗会跑的小太阳。它不再满足于院子里的方寸天地,田埂上的蝴蝶、草丛里的蚂蚱、水田里的蝌蚪,都成了它追逐的目标,跑起来像阵小旋风,把陈秀的呼唤远远甩在身后。
“小浅!别跑远了!”陈秀在水田里插秧,腰弯成一张弓,声音顺着风飘过去,被小浅的欢叫盖了过去。小浅正追着一只蓝蝴蝶,那蝴蝶翅膀上的花纹像画上去的,忽高忽低地飞,引着它跑到了田埂尽头的槐树林。树林里阴凉得很,光线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织出张晃动的网。蝴蝶突然钻进树叶深处不见了,小浅急得“汪汪”叫,在树林里转来转去,小鼻子在地上嗅着,却只闻到泥土和树叶的腥气。
这时,一阵“咩咩”的叫声从树林外传来,带着点慌张。小浅竖起耳朵,循着声音跑出去,只见三只小羊羔正被一条黑狗堵在田埂上。那黑狗比小浅壮实得多,毛色油亮,嘴角耷拉着涎水,对着羊羔们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小羊羔吓得缩成一团,最瘦小的那只腿都在打颤,却还是用脑袋护着身后的同伴。
小浅平时见了大狗就躲,可这次不知哪来的勇气,它对着黑狗“汪汪”叫起来,声音虽然稚嫩,却带着股豁出去的劲儿。黑狗转过头,轻蔑地扫了它一眼,尾巴高高翘起,一步步朝它逼近。小浅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爪子在地上刨出浅坑,却没转身跑——它看到小羊羔们恐惧的眼神,想起了自己被老母鸡啄时的委屈,突然觉得不能就这么走了。
就在黑狗扑过来的瞬间,小浅猛地往旁边一躲,然后对着它的腿狠狠咬了一口。黑狗没想到这只小黄狗敢还手,疼得“嗷”了一声,转身就去追小浅。小浅撒腿就跑,边跑边叫,把黑狗引向了陈秀所在的水田。陈秀听到动静,立刻从田里跑出来,捡起地上的扁担对着黑狗挥舞:“滚开!”黑狗见有人来,夹着尾巴跑了,跑远了还回头对着小浅吠了两声,像是在记仇。
陈秀把小浅抱起来,发现它的耳朵被黑狗的爪子划了道小口子,渗着血珠。“你这傻狗,逞什么能!”她嘴上骂着,手却轻轻抚摸着小浅的背,眼眶有点红。小羊羔的主人——隔壁村的王大爷赶过来,看到小浅耳朵上的伤,连连道谢:“多亏了你家小浅,不然这几只羔子怕是要遭殃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煮鸡蛋,塞给陈秀,“给狗补补。”
小浅趴在陈秀怀里,听着王大爷的夸奖,尾巴得意地摇起来,伤口好像也不那么疼了。陈秀把鸡蛋剥了壳,掰了一小块递到它嘴边,它叼过来嚼得香甜,蛋黄渣掉了一胸口。从那以后,王大爷每次路过陈秀家,都会给小浅带点吃的,有时是块馒头,有时是根骨头,小浅见了他就摇着尾巴迎上去,亲昵地蹭他的裤腿。
田埂上的日子充满了新奇。小浅学会了跟着陈秀辨认庄稼,知道哪些是要保护的玉米苗,哪些是该叼掉的杂草;它学会了在水田里捡田螺,把螺壳叼到田埂上,用爪子踩着,歪着脑袋把螺肉抠出来吃,虽然常常弄得满身泥;它最爱的是傍晚跟着陈秀回家,夕阳把田埂染成金红色,远处的炊烟像条白丝带,系在村子的腰上,空气里飘着饭菜的香味,让它的肚子“咕咕”叫。
但田埂的尽头,也藏着危险。有次它追着一只野兔跑到了河边,那野兔“扑通”跳进水里,游到了对岸。小浅站在河边,看着湍急的河水,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跳——阿福早就教过它,水是会吞掉小狗的怪物。它坐在河边等野兔回来,等了好久都没动静,却看到河面上漂着个红色的东西,像陈秀晾在院子里的围巾。它好奇地伸出爪子去够,结果脚下一滑,“扑通”掉进了水里。
河水比看起来深得多,小浅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浮不起来,呛了好几口浑浊的水,鼻子里又辣又疼。它以为自己要死了,眼睛里模模糊糊地看到阿福的影子,想叫却叫不出来。就在它快要没力气的时候,一只大手把它捞了起来。是陈秀,她见小浅半天没跟上来,就顺着田埂找过来,正好看到它在水里扑腾。
陈秀把小浅抱在怀里,往家跑。小浅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却紧紧咬着陈秀的衣角,像是怕再被水冲走。回到家,陈秀把它裹在旧棉袄里,又生了盆火,让它烤暖和。阿福蹲在火边,用舌头舔着小浅湿漉漉的毛,舔得仔细,连耳朵缝里的水都没放过。小浅趴在棉袄上,看着跳动的火苗,慢慢暖和过来,肚子却“咕噜”叫了——刚才呛了太多水,把下午吃的田螺都吐光了。
陈秀煮了碗小米粥,放了点肉末,晾温了端到它面前。小浅闻到香味,立刻精神起来,把小脑袋埋进碗里,吃得呼噜呼噜响。吃着吃着,它突然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陈秀,然后轻轻舔了舔她的手,像是在说谢谢。陈秀笑着摸了摸它的头:“以后可不许再去河边了,听到没?”小浅“汪”了一声,像是在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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