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年轮书简
红藤桥的第六十圈年轮在清明这天裂成了书简的形状。阿禾蹲在桥心,指尖抚过那些天然形成的“书页”,年轮的红纹在晨光里舒展,像无数个字在竹纸上慢慢晕开。
“先生说这是‘天授书简’。”他从怀里掏出支银线鱼鳍做的笔,蘸了点养珠池的水,往年轮的纹路里写,笔尖划过的地方,红纹立刻凝固成字,“能把故事刻进红藤的骨里。”
母亲的骨笛挂在桥边的藤钩上,笛身缠着新抽的灵翅藤,叶翅随着河风轻轻扇动,把《藤影歌》的旋律揉进水汽里。她正用双界果的汁液染布,染出的蓝底白花上,红藤的纹路会随着光线变化,时而是银鳞寨的山路,时而是沉木城的水道。
“该记第六十圈的故事了。”阿木的声音从藤椅上传来,他的头发已经像红藤的老根般花白,却仍每天在桥边守着,“就从共生藤开了三色花写起。”
去年春天,那株长了二十年的共生藤突然开出了红、银、蓝三色花,花瓣飘落时,红色的融进红藤根须,银色的坠入银鳞河,蓝色的则飘向沉木城,化作新的灯影。灵翅藤衔着花瓣飞过两界,把三色光带成了连接两个世界的新纽带。
阿禾在年轮书简上写下“三色花记”,刚落下最后一笔,红藤突然轻轻震颤,书简的空白处竟自动浮现出沉木城的画面:伴影们正用蓝色花瓣装饰灯盏,水晶球里的河浪泛着三色光,连镇楼的木墙上,《藤影歌》的歌词都染上了彩纹。
“是红藤自己在续写。”母亲放下染布的活计,眼里闪着惊喜,“它把两个世界的事都记在心里了。”
消息传开后,银鳞寨的人纷纷带着故事来见红藤书简。三爷爷的后人讲起当年血藤珠救了全寨的往事,书简上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珠;阿爹的曾孙说起共生藤第一次结果的情景,纹路里便长出株迷你共生藤,在红纹间轻轻摇曳。
沉木城的伴影们也赶来“投稿”。他们让灵翅藤衔来灯芯草编织的故事牌,上面刻着孩子们如何学会用音珠奏乐,书简接过这些故事,把牌上的纹路化作流动的灯影,在红藤桥的年轮里缓缓淌。
入夏的一场山洪冲毁了银鳞寨的老磨坊。阿禾正对着书简发愁,年轮的纹路突然自动重组,拼出座新磨坊的图样,图样边缘还缠着行小字:“用沉木城的胶木做轴,红藤纤维做带”。
“是沉木城的老木匠!”母亲认出那是爷爷辈的伴影笔迹,“他当年帮着建过第一座磨坊。”
银鳞寨的工匠们按着书简的图样,在灵翅藤的指引下找到了沉木城的胶木林。伴影们早已伐好木材等着,木材上还留着红藤测量的印记。当新磨坊的轮轴转动起来,红藤带摩擦着胶木轴,发出的声响竟与沉木城的老水车同调,像跨越时空的合奏。
秋收后,两界的孩子们在红藤桥边办了场“故事大会”。银鳞寨的孩子讲红藤如何结出双界果,沉木城的孩子说灯影怎样化作音珠,灵翅藤们衔着故事牌在中间穿梭,把每个故事都刻进年轮书简里。
阿禾看着书简上不断增加的新故事,突然发现第六十圈年轮的边缘,长出了圈细小的新纹,纹路上嵌着无数个小小的“忆”字。“红藤在怕我们忘了。”他轻声说,伸手摸了摸那些小字,指尖传来熟悉的暖意——是珠母的红光透过年轮传来的。
母亲把自己的骨笛挂在了书简旁:“笛子里记着六十年的风声,让它陪着红藤一起守故事吧。”骨笛刚碰到年轮,书简上立刻浮现出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她站在沉木堆前,手里举着避水图,眼里的光像永不熄灭的灯。
年底的守岁夜,银鳞寨和沉木城的人都围在红藤桥边。阿禾点燃音珠串成的灯,光照在书简上,六十年的故事突然活了过来:阿砚在沉木城举起镇木珠,母亲的虚影第一次触碰到血藤珠,阿木教灵翅藤唱《藤影歌》……画面在两个世界的上空流转,像部流动的史书。
“红藤把我们的故事,长成了会发光的年轮。”阿木握紧阿禾的手,眼里的泪光映着书简的光,“以后啊,它会替我们,把这些故事讲给后来人听。”
灵翅藤们突然集体扇动叶翅,把《藤影歌》的旋律送向夜空。年轮书简随着歌声轻轻震颤,第六十圈与新长出的年轮连成环,环里浮现出四个银字:“薪火相传”。
阿禾在《河语记》的新页上画下这一幕,旁边写道:“当红藤的年轮变成书简,每个字都是活着的记忆。”他知道,只要红藤还在生长,这些故事就永远不会老去,就像银鳞河的水,永远流淌,就像母亲的骨笛,永远有风在里面唱歌。
晨光爬上书简时,新的年轮已经开始生长,带着六十年的故事,带着两个世界的温度,在红藤桥的心上,继续写下没有结尾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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