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接过薄荷,一股清凉的香气扑面而来。“苏先生来信了,说江南的香草发芽了。”她把信递给阿树,眼里的光像沾了香露。
阿树认字不多,却看得格外认真,手指顺着字迹慢慢滑过,像在触摸那些远方的香草苗。“真好,”他抬起头,笑得憨厚,“等它们长大了,江南也会像咱青溪镇一样香。”
接下来的日子,青溪镇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却又和往常不同。巷子里的风里总带着点淡淡的香,像是大会的余韵;家家户户的屋檐下,还挂着几束没卖完的香草,像是在留恋那段热闹的时光。
阿禾依旧每日去香草溪浣衣,只是不再采香草,而是帮着阿树照看他娘。阿树的娘身体好了些,能坐在门口晒太阳了,手里总攥着个薰衣草香包,说是“闻着这香,心里就踏实”。
“阿禾,你说江南的薰衣草,会开得像咱坡上的一样紫吗?”阿树娘问,眼里带着向往。
“肯定会的,”阿禾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苏先生是个细心人,定会好好照看它们。”
入夏时,香草坡的花谢了,结出了小小的种子。阿禾和阿树提着篮子去采种子,阳光把坡地晒得暖暖的,草叶的香气里混着泥土的腥气,是另一种踏实的香。
“这些种子,一半留着明年种,一半寄给苏先生。”阿树把种子装进布口袋,扎得紧紧的,“让他多撒些,明年江南就能开出一片紫海了。”
阿禾点点头,手里的种子沉甸甸的,像捧着无数个小小的春天。她知道,这些种子会带着青溪镇的香,在江南的土地上扎根、开花,会让更多人知道,有个叫青溪镇的地方,每年春天都有一场香草大会,那里的花,开得热烈,那里的香,飘得长远。
秋末时,苏先生又寄来了信,还附了一幅画。画上是江南的药圃,小小的薰衣草苗排成整齐的行,旁边站着个穿长衫的身影,正是苏先生,他手里拿着个小水壶,正给苗浇水。画的角落里写着:“香草知人意,千里亦同心。”
阿禾把画贴在墙上,和《香草图谱》并排挂着。窗外的风带着桂花香吹进来,混着屋里淡淡的香草味,竟生出种跨越千里的温柔。
她突然明白,香草大会的香,从来不是只在四月飘。它藏在种子里,跟着风去远方;藏在牵挂里,伴着信来来回回;藏在每个人的心里,等着明年春天,再一次把青溪镇,变成香的海洋。
而她和阿树,会像守护这些种子一样,守护着这份香,守护着这个约定,等着明年四月,香草坡再一次花开如海,等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身影,循着香而来,把青溪镇的春天,再一次酿成最甜的酒。
第六章:香约来年
冬天的青溪镇,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着,却依旧能闻到点若有若无的香。那是家家户户储存的干香草散发的,藏在柜子里,塞在枕头下,像在悄悄酝酿着春天的梦。
阿禾正在给香料铺的柜台掸灰,柜台上摆着个小小的陶罐,里面装着今年新收的薰衣草种子,紫黑色的,像一粒粒小珍珠。爹说,等开春就要把这些种子撒到香草坡去,再施些肥,明年定能长出更旺的香草。
“阿禾,阿树在门口等你呢。”娘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件新缝的棉袄,上面绣着朵薰衣草,针脚细密,是给阿树娘做的。
阿禾走到门口,见阿树正蹲在石阶上,手里拿着根树枝,在雪地上画着什么。走近一看,竟是片小小的香草坡,有薰衣草的紫,有虞美人的红,还有个小人儿在坡上采花,像极了她。
“我在想明年的大会。”阿树抬起头,鼻尖冻得通红,“我娘说,等开春她病好了,就和我们一起去采香草,她还会做薰衣草酱呢。”
阿禾心里一暖,把娘做的棉袄递给阿树:“给婶子穿上,暖和。”她蹲下身,在雪地上画了个小小的江南药圃,“你看,苏先生的香草也该长大了,明年大会,说不定他会带着江南的香草来呢。”
阿树看着雪地上的画,眼睛亮了:“那该多好,江南的香草和咱青溪镇的香草凑在一起,香得能飘到天边去。”
两人正说着,镇口传来了马蹄声。是个熟悉的身影,背着个大大的行囊,正朝香料铺走来——竟是苏先生。他的斗篷上沾着雪,脸上却带着笑,像个归人。
“我来赴约了。”苏先生抖了抖斗篷上的雪,眼睛里闪着光,“江南的香草长得好,我带了些种子回来,想和青溪镇的种子混在一起种,说不定能长出更香的花。”
阿禾和阿树又惊又喜,赶紧把苏先生拉进屋里。爹给苏先生倒了杯热茶,娘端来刚烤好的红薯,屋里顿时充满了暖意和香气。
苏先生从行囊里取出个布包,里面是江南的香草种子,有淡淡的兰花香,和青溪镇的香草味混在一起,竟格外和谐。“我在江南试了试,把咱们的薰衣草和当地的兰花种在一起,香气更特别了,”他笑着说,“明年春天,咱们就在香草坡试试,让青溪镇的香,再多几分江南的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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