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河接过砚台,触手温润,是块老砚台。他知道,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砚台,是赵老板的心意,是所有期待国货崛起的人的心意。他把砚台放进怀里,对赵老板说:“明天一早,我就去纱厂。咱们一起,把同福纱厂做起来,把国货做起来。”
江风迎面吹来,带着江水的气息,海关大楼的钟声又响了,这次是晚上七点的钟声,浑厚而悠远,像是在为他们的约定作证。易中河看着眼前的外滩,心里暗暗想: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他都会和这些同胞一起,在这片土地上,为了国货的崛起,为了中国人的尊严,拼到底。
第九章:纱厂焕新,洋行施压
同福纱厂的漂白池建在厂房后面,用青砖砌成,长三丈,宽两丈,池底铺着水泥,是沈墨找施工队连夜赶工建成的。清晨的阳光刚洒到厂房顶上,易中河就带着赵老板和几个老工人,往池里倒石灰和硫磺。
“石灰三袋,硫磺一袋,按这个比例混,”易中河拿着木勺,一边搅拌一边说,“水要漫过棉纱两寸,泡三个时辰,中间要搅两次,不然漂白不均匀。”
老工人张叔蹲在池边,仔细记着比例:“易先生,这法子真能让棉纱变白?之前用草木灰泡,泡出来的棉纱发灰,还硬得很。”
“您放心,”易中河笑着说,“这是我从一本老书里看到的法子,以前江南的染坊就这么用,成本低,效果还好。等泡好了,咱们再用清水淘三遍,棉纱又白又软,比洋布的棉纱差不了多少。”
赵老板站在旁边,手里拿着账本,脸上满是期待。他昨晚一夜没睡,一直在想纱厂的未来——要是棉纱真能变白,他就去找布庄合作,把布卖出去;要是卖得好,就能把走了的工人都请回来,让纱厂重新活起来。
三个时辰后,工人把泡好的棉纱捞出来,放进清水池里淘洗。当第一缕淘干净的棉纱从水里捞出来时,所有人都愣住了——雪白的棉纱在阳光下泛着光,摸起来又软又细,和之前发黄粗糙的棉纱比起来,简直像换了个样子。
“白了!真的白了!”张叔激动得声音都在抖,手里拿着棉纱,翻来覆去地看,“这辈子都没纺过这么好的棉纱!”
赵老板走过去,轻轻摸了摸棉纱,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易先生,谢谢您……谢谢您救了同福纱厂,救了我们这些工人……”
“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易中河说,“现在棉纱好了,咱们赶紧纺布,早日把布卖出去,让老百姓知道,咱们中国人也能做出好布。”
接下来的几天,同福纱厂忙得热火朝天。赵老板联系了几家布庄,布庄的老板看到新纺的布,都很惊讶,当场就订了一百匹布,说先试试水,要是好卖,以后就长期合作。走了的工人听说纱厂有了起色,也都回来了,厂房里的机器又重新转了起来,轰鸣声在南码头响个不停。
可好日子没过几天,麻烦就来了。这天上午,几个穿西装的洋人走进纱厂,为首的是个高个子男人,留着络腮胡,手里拿着一根文明棍,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
“谁是这里的老板?”洋人开口了,中文说得很流利,却带着傲慢的语气,“我是汇丰银行的大班,约翰。听说你们的棉纱做得不错,想和你们谈谈合作。”
赵老板愣了一下,赶紧走过去:“约翰先生,您好!不知您想谈什么合作?”
“很简单,”约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扔在桌上,“你们的棉纱,按现在价格的七成卖给我们汇丰银行,我们帮你们卖到国外。要是不答应,你们的布,就别想在沪市的布庄卖出去——我已经跟沪市所有的布庄打过招呼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所有人头上。赵老板拿起合同,手都在抖——七成的价格,连成本都不够,这哪里是合作,分明是抢!
“约翰先生,这不行啊!”赵老板急得脸都红了,“我们的棉纱成本很高,七成的价格,我们会亏本的!”
“亏本?”约翰冷笑一声,用文明棍指着厂房里的机器,“你们用的机器,改进的工艺,都是从哪里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和利顺德洋行的皮埃尔合作,还想搞什么‘国货互助会’——在上海滩,还没有哪家中国厂子,能不听我们汇丰银行的话!”
易中河从人群里走出来,看着约翰:“约翰先生,生意讲究公平。我们的棉纱好不好,应该由老百姓说了算,不是由汇丰银行说了算。您这样威胁我们,算什么本事?”
约翰上下打量着易中河,眼神里满是不屑:“你是谁?一个黄皮猴子,也敢跟我说话?我告诉你,要么签合同,要么等着倒闭——在上海滩,我想让哪家厂子倒闭,哪家厂子就活不过一个月!”
“你别太过分!”张叔激动地冲上来,手里拿着纺锤,“我们的纱厂是靠自己的本事活下来的,凭什么听你的!”
“怎么?想动手?”约翰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一步,手放在腰间的枪上,眼神凶狠地盯着张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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