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正气堂。
这里是侯府权力的核心,往日里只有家族议事或祭祖时才会开启。大堂正中央挂着一块御赐的金匾,上书“国之柱石”四个大字,笔力苍劲,透着一股子杀伐之气。 但今天,这股杀伐之气似乎被另一种更加诡异的氛围所取代。
侯府的家宴,摆在正堂中央。 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熊掌、鹿茸、深海的东星斑,还有那窖藏了三十年的女儿红,酒香四溢。 然而,坐在桌边的人,却一个个面色各异,心思深沉得如同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京城。
主位上,坐着一个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他穿着一身深紫色的蟒袍,腰间束着玉带,虽然只是随意地坐在那里,但那股子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镇北侯,秦啸天。大乾王朝唯一的异姓王,手握三十万北境铁骑的军方第一人。
在他的左手边,是一个穿着华贵锦衣的中年美妇。她保养得极好,皮肤白皙细腻,眉眼间透着一股子精明与刻薄。这是侯府的续弦大夫人,赵氏。也就是秦风的生母。 而秦风,这位京城着名的“麒麟儿”,此刻正端坐在赵氏身旁,手里捏着一只白玉酒杯,嘴角挂着那一抹标志性的、温润如玉的微笑。
至于秦烈…… 他此刻正坐在桌子的最末端,也就是俗称的“狗肉上不得席”的位置。但他丝毫没有作为庶出子弟的卑微,反而……吃得很香。
“吧唧、吧唧。” 秦烈手里抓着一只红烧蹄髈,吃得满嘴流油。他那样子,就像是饿死鬼投胎,完全无视了周围一圈下人鄙夷的目光,以及赵氏那渐渐黑下来的脸色。
“系统,这一口蹄髈多少热量?”秦烈一边咀嚼,一边在脑海里问道。 “回答宿主:约 850 卡路里。建议连骨头一起嚼碎,骨髓中含有大量微量元素,有助于修复受损的骨骼密度。” “好嘞。”秦烈二话不说,牙齿猛地发力,“咔嚓”一声,硬生生咬碎了坚硬的猪骨,嚼得嘎嘣作响。
这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大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咳咳!” 赵氏终于忍不住了,她放下筷子,用丝帕擦了擦嘴角,眼神嫌恶地看着秦烈:“老三,你也是侯府的公子,吃饭如此粗鲁,成何体统?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秦家没有家教?”
秦烈咽下嘴里的肉,顺手拿起旁边绣着金线的桌布擦了擦手,这才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赵氏: “大娘,这您可就冤枉我了。我在北境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三年,每天吃的都是掺了沙子的硬馒头,有时候连树皮都得啃。这好不容易回家吃顿饱饭,您就别跟我谈什么体统了。体统能当饭吃吗?体统能挡北蛮人的刀吗?”
赵氏被噎了一下,脸色微变:“你……你这是在怪侯爷把你送去北境历练?”
“历练?”秦烈冷笑一声,目光越过赵氏,直直地看向主位上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老人,“如果是历练,为什么飞鹰卫的千夫长赵刚会收到京城的密信,要在落马坡要了我的命?如果是历练,为什么我刚回京,这灵堂都搭好了?这哪里是历练,这分明是送葬啊。”
此话一出,大堂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连站在旁边伺候的丫鬟都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豪门秘辛而被灭口。
“三弟,慎言。” 秦风轻轻放下了酒杯,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警告,“赵刚勾结外敌,死有余辜。但这其中的缘由,悬镜司尚未查明。你此刻在父亲面前胡言乱语,指桑骂槐,恐怕不妥吧?再者,母亲为你搭设灵堂,也是听信了军报误传,是一片慈母之心,怎能被你曲解至此?”
“慈母之心?”秦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二哥,你这口才不去当说书的真是屈才了。既然是一片好心,那为什么我的那个小院子,昨天就被大娘下令推平了,说是要改建成荷花池?怎么,我这人还没凉透,就连个住的地方都不给我留了?”
秦风的笑容僵了一瞬。这事儿确实做得急了点,谁能想到这祸害还能活着回来?
“好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秦啸天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闷雷滚过大堂。
秦啸天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浑浊却锐利的虎目盯着秦烈,仿佛要将这个陌生的儿子看穿。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活着。以前的那些混账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从今天起,你给我安分点。京城不比北境,行差踏错一步,连我也保不住你。”
“父亲教训得是。”秦烈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我也想安分。但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没钱心发慌。我那院子被推了,总得有个住处吧?我在北境出生入死三年,这抚恤金加这几年的月钱,是不是得给我结一下?也不多,我看就按照侯府公子的标准,给个五千两银子,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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