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坐在办公室的桌前,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洒进来,落在他手中的罐头表面。
金属外壳已经擦得干干净净,“美军食品补给”字样清晰可见,那是美军食品补给的标准标识。
但他更在意的是那行模糊的刻痕:“川……三……”像是有人在战壕里用刀尖一笔一划刻下的。
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
它是三天前他在地下储藏室最深处的一个铁箱里翻到的——锈迹斑斑,没有标签,也未录入系统,本该送去销毁,却被他悄悄留了下来。
它不是展品,也不是馆藏记录中的物件。
但它却真实地躺在他掌心,带着潮湿的气息和铁锈的味道——指尖触碰时甚至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震颤,仿佛那金属之下封存着尚未冷却的呼吸。
空气里浮着尘粒,在光线下缓慢旋转,像昨夜坑道中传来的那一声轻笑,真实而沉重。
他将罐头轻轻放回抽屉,合上时手指微微颤抖。
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来了,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正从历史深处伸过来,牵着他的衣角,让他不得不回头看。
下午三点,林默再次来到展区。
陈老三正拿着扫帚清理角落,见他来了,抬了抬眉,“怎么?昨晚没把你吓够?”
“我查到一些事。”林默说,声音不大,但坚定。
陈老三叹了口气,放下扫帚,“你要是真想查,倒是有样东西可以看看。”
他带林默穿过展厅后侧的小门,进入一个未对公众开放的档案室。
尘封的木柜整齐排列,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特有的霉味,混合着樟脑球的辛香。
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每一步都搅动起沉睡多年的微尘。
陈老三拉开其中一个抽屉,抽出一份泛黄的文件。
“1952年春,某高地坑道防御战记录。”他说,“那时候志愿军被封锁了整整七天,粮食断了,水也快没了,就靠几罐缴获的美军罐头撑下来。”
林默接过文件,快速浏览。
一页、两页……忽然,他的视线停在一个段落上:
“弹药紧缺,物资中断,连队仅存二十人,依靠所剩不多的压缩饼干与美军缴获罐头维持体力。夜间,战士们轮流守岗,其余人在黑暗中低声交谈,或分享食物,或回忆家乡。此战最终以敌退我守告终。”
他怔住了。
这些话,就像是从他记忆深处挖出来的画面,拼接成完整的轮廓。
那些夜晚,那个坑道,那些笑声和低语,那些疲惫却明亮的眼睛……一切都真实发生过。
他还记得——不,是“看见”了:一名战士默默掰开糖纸,塞进昏迷战友嘴里,自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旁边人问:“你还剩吗?”他摇头笑了笑:“够了。”名单上写着:王铁柱,炊事班。
“你知道吗?”陈老三靠在柜边,语气缓了些,“有些人觉得战争就是炮火和牺牲,但其实更多时候,是这些人,在黑暗中互相取暖。”
林默点点头,心中翻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旁观者,一个被动接收信息的历史见证者。
但现在,他开始怀疑,金手指带来的不只是投影,而是某种更深的连接。
走出档案室时,暮色已染红天边。
林默一路沉默,脑海中反复回放那段战报文字。
回到家已是晚饭过后。
他泡了杯浓茶,摊开笔记本,封面上写着:《我的投影日记》。
他翻开新的一页,开始记录:
“他们在坑道里吃着美军罐头,分享食物,讲述梦想。有人念叨着家里刚出生的孩子,有人说等战争结束要回家种地,还有人偷偷把最后一块糖留给受伤的战友。他们笑着,哪怕外面炮火轰鸣。”
写着写着,胸口的怀表忽然震动了一下——不是幻觉,也不是错觉,那是一种温热的脉动,如同心跳同步于另一个时空。
他愣住,抬头看向房间角落。
蓝光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微弱但清晰,仿佛是从空气中渗透出来的影像碎片。
他能感觉到,那段记忆正在回应他的情绪。
原来,这金手指的能量,并非完全随机触发。
它是随着他对历史的理解、对人物情感的共鸣而恢复的。
他继续写下去,心跳加快,笔速也逐渐变快:
“他们不是冷冰冰的数字,不是教科书上的英雄符号。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牵挂,有梦想。他们的坚持,不是为了成为传奇,而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守护身边的人。”
怀表的震动越来越频繁,蓝光也越来越亮。
他终于明白,这不是单纯的记忆回放,而是一种双向的对话。
他在倾听,历史也在回应。
他合上日记,起身在屋内踱步。
被动等待太久了。
如果记忆回应的是理解,那就意味着——他必须更深入那段历史。
他打开电脑,搜索‘1952年 春季 高地作战’;翻出军史资料扫描件;甚至拨通了一位退休研究员的电话……直到凌晨两点,才终于确认了一个代号:鹰峰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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