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院坐落在北山脚下,白墙红瓦,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米黄色。
门前几棵老槐树虬枝盘曲,叶片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像低语着岁月的秘密。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药水味,混着远处食堂蒸饭的米香,还有一丝初夏草木萌发的清甜。
林默和苏晚在接待处报了姓名,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这份静谧。
木地板随着脚步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领路的护工脚步缓慢而平稳,走廊两侧墙上挂着泛黄的老照片——那是几十年前建院时的模样。
他们被带到一间安静的房间。
阳光斜斜地穿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老人坐在轮椅上,披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旧毛毯,耳朵边挂着助听器,金属导线闪着微弱的银光。
他的手搭在膝盖上,皮肤如枯叶般褶皱,却仍能感受到脉搏缓慢而稳定的跳动。
看到两人进来,他微微欠身,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如风吹过干裂的河床:“你们是……来找张志刚的?”
“是。”林默蹲下身,膝盖压出一声轻响,他与老人视线齐平,声音放得极柔,“我们找到了您父亲的一封信。”
老人一怔,浑浊的
“您是小宝吧?”苏晚轻轻问,嗓音像春日溪流,温柔地淌过寂静。
老人点点头,眼角泛起水光,泪水在眼眶边缘打转,却没有落下。
“我爹……他有没有回来?”
林默心头一紧,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他慢慢摇头,动作沉重得如同背负千斤砂石。
“对不起,他没能回来。”他说得极慢,每一个字都像从心底凿出来,带着血与尘土的重量。
小宝沉默了很久,窗外风拂动树叶的声音清晰可闻,一片槐叶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
最后,他低声笑了,笑声干涩却释然:“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林默从背包里取出修复后的信纸,纸面泛黄,边缘略有焦痕,但字迹已被数字技术复原得清晰可辨,墨色深浅间透出时光的呼吸。
他郑重地递到老人手中。
那是一封用特殊工艺复原的家书,纸张虽已泛黄,却比之前完整许多。
老人颤抖着手接过,指腹一遍遍摩挲着那些笔画,仿佛在触摸父亲的脸庞。
触感粗糙又真实,指尖传来纸纤维细微的刺痒。
他忽然吸了一口气,肩膀轻轻抖动。
他低声念道:
“亲爱的娘子……若我能归来,定带你们看新中国;若我长眠,望你坚强养育我们的孩子。你是我的光,是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请告诉小宝,他的父亲没有逃,没有退,他是为祖国而战……”
声音哽咽,却坚持读完了每一个字。
每吐出一个音节,唇齿间都似有风雪呼啸而过。
读罢,他仰头看着林默,眼中泪光闪烁,嘴唇翕动了几下,才终于挤出一句:“谢谢你,替我爹完成了心愿。”
屋内一时寂静,只有窗外风拂动树叶的沙沙声,远处传来护工推车轱辘碾过走廊的轻响,还有助听器里偶尔蹦出的细微电流声。
苏晚悄悄打开摄像机,镜头对准了这感人的一幕。
红色指示灯亮起,像一颗静静跳动的心。
那天离开养老院时,夕阳正落在老槐树梢,金色余晖洒在小宝紧握信纸的手上,映出一道温暖的轮廓。
回程路上,苏晚轻声说:“我们应该让更多人知道这个故事。”
林默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加班加点剪辑影像、联系老兵协会、申请博物馆场地……直到父亲节当天。
市博物馆报告厅坐满了人。
有老兵家属、志愿军后代,也有学生志愿者。
空调低鸣,空气中浮动着人群呼吸的温热气息。
大屏幕上播放着一段段影像:风雪中坚守的阵地,坑道里的火光映照着年轻的脸庞,战士们蜷缩在角落写信的模样……旁白是林默的声音,低沉却坚定,带着一种克制的深情:
“这是我见过最温柔的战士——他在雪地里写下家书,说想抱抱还没出生的孩子。”
画面切换至养老院,小宝老人坐在镜头前,捧着那封信,喃喃自语:“我爹,他回来了。”
现场不少人红了眼眶,有人低头擦拭眼角,有人紧紧握住身边人的手。
掌声渐息,人们起身离去,有人抹着眼角,有人低声交谈。
林默站在后台阴影里,看着空荡的舞台,忽然觉得一阵疲惫袭来。
苏晚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做得很好。”
林默想笑,却只扯动嘴角。
回家的路上很安静,城市灯火模糊成一片光晕。
当他推开办公室门,桌上的怀表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夜色渐深,灯光微弱。
他放下文件,不经意间瞥见桌角那块怀表——表盖上的弹孔位置,竟然隐隐泛起金光,如同星子坠入铜壳。
林默愣住,心跳陡然加快。
他伸手轻轻触碰表壳,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震颤,那光芒随即暗了下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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