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大牢。
王携依旧盘膝坐在那个角落闭目凝神。
而在他面前,却是跪了一地的人。
寻找他的兵丁,看守的狱卒,还有那些王家的晚辈。
王携的大哥老泪纵横,正絮絮叨叨地哭诉张家的霸道与官府的昏聩,言语间尽是委屈。
纷乱的噪音中,王携如老僧入定,充耳不闻。
整个牢房里,唯一还保持原样的,大概就只有靠在墙壁的王璞了。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出大戏。
毕竟,他可是称呼过这位十三叔“哥们儿”的人。
虽然当时不知其身份,现在知道了,但那份惫懒的天性也没让他生出多少敬畏。
这时,两道人影掠入牢房,正是李牧与赵梨。
两人一踏入这污浊之地,眉头便紧蹙起来。
修仙之人,感应敏锐,此地污秽混杂的气息让他们极为不适。
两人几乎是下意识地运转灵力,暂时封闭了鼻识。
赵梨目光落在王携身上,见他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她快步上前,指尖微动,一道清风术便环绕王携周身,将那沾染的异味吹散。
在她作势要扶起王携时,将一枚纸条塞入了王携掌心。
李牧也跟着上前一步。
“师兄,此地污秽,不堪久居,我等还是先出去再说话吧。”
他目光扫过跪满一地的凡俗,眼神冰冷。
王携只吐出两个字:“等人。”
李牧眉头皱得更紧,他嘴唇微动,传音道。
“师兄,此事宗门定会追查到底,严惩不贷。但这牢狱之地,于师兄清誉有损,久待无益,不若先移步城主府,再从长计议。”
王携缓缓睁开眼,看向李牧:“师弟好意,在下心领。不过,还是得等人到了再说。”
见他态度坚决,李牧不再多言。
他深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非简单的官吏渎职或家族争斗。
王携身为当事人,他的态度将直接决定此事最终的走向和惩处力度。
只要王携愿意,将这青寰城上下官吏清洗一遍也无人能说半个不字。
这已不仅仅是个人恩怨,更关乎玄天宗的脸面,关乎凡尘对仙道应有的敬畏之心。
不多时,牢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郑城主带着同样魂不守舍的张家家主,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两人一见盘坐的王携,扑倒在地,磕头捣蒜。
“王仙师,下官罪该万死啊!”
“小人猪油蒙了心,冒犯仙家,求仙师开恩,饶小人一条狗命吧!”
两人语无伦次地告饶,只求王携能离开这大牢。
王携尚未有所表示,一旁王携的大哥见到张家主,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举起手中拐杖就要冲上去打。
“张老狗,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打死你!”
拐杖刚举起,却被王携一个眼神制止。
王家大哥动作一僵,悻悻然放下了拐杖,只喘粗气。
王携目光转向跪地发抖的张家主。
“张大人,我王家究竟犯了何律何条,竟需劳动官府,行此抄家下狱之举?”
张家主哪里还敢细数那些罗织的罪名,更何况其中大半都是子虚乌有。
他颤声道:“是……是小人诬告,是小人利令智昏,构陷良善。”
“求仙师明鉴,小人愿受任何惩处。”
王携闻言,不置可否,又将目光移向瘫软在地的郑城主。
“郑城主,诬告他人,依律该当何罪?”
郑城主一个激灵,连忙道。
“回仙师,诬告反坐,轻则杖刑流放,重则……抄没家产,偿予苦主。”
王携微微颔首,略一沉吟。
“既如此,张大人家产,便依律抄没吧。”
张家主闻言松了一口气,好歹一家老小的命是保住了。
郑城主则连连称是,心中稍定,以为王携是要将张家家产赔给王家,如此总算能平息这位仙师几分怒火。
然而,王携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他的意料。
“至于这抄没的家财,便不必偿予王家了。”
众人皆是一愣。
王携继续道。
“正值玄天宗接引仙苗之际,四方百姓汇聚青寰城,多有不易。”
“便将这笔钱财,用作发放给所有前来查验灵根家庭的盘缠路资。”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看向郑城主。
“至于青寰城关押王某之事……此乃公事,非私怨。”
“便待此次仙苗接引完毕后,由你等上表,呈报宗门定夺。”
郑城主的心又提了起来。
王携话锋微转,视线落回李牧身上。
“李师弟,届时这呈报文书如何撰写……”
“便看青寰城上下,在此次宗门大事中的表现了,你以为如何?”
李牧立刻会意。
“师兄所言极是。宗门赏罚分明,功过自有公论。师弟必当如实记录,呈报执法殿。”
这话既是说给王携听,更是说给郑城主等人听。
意思很明白,仙苗接引这事办好了,或许还能从轻发落,办砸了,新账旧账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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