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如水,静默流淌。
王携在清岳上院担任讲席,转眼已过两月。
这段时日,他依旧每日辰时准时踏入问心阁,午时准点离开,授课讲解一丝不苟,解答疑难精准透彻,行事风格刻板得如同日升月落,分毫不差。
在他这般指导下,座下那三十余名弟子,原本停滞不前的修为,竟真的被缓缓推动起来。
其中有三名弟子,更是稳稳踏入了炼气二层。
吴雨,正在其中。
小丫头突破后便有了回家的自由。
讲道结束之后,她便会跟着王携回到自家铺子,一路说着见闻趣事或是修行疑难,仿佛回到了在清河别院的时光。
王携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在她表述有误时,才会纠正一二。
起初,吴雨对于先生变得如此沉默寡言还有些不适应。
但孩童的适应力总是超乎想象。
久而久之,她似乎也接受了先生伤愈后性格有所变化的设定。
先生虽不再像以前那样会讲有趣的故事,会揉着她的头发朗声大笑,但那份潜藏的关心并未减少。
她修行遇到难题时,先生讲解依旧耐心,她偶尔因为修炼枯燥而懈怠时,先生一个皱眉,比任何斥责都让她心虚。
对她而言,先生还是那个先生,只是表达方式不同了。
她单纯的心世界里,装不下太多复杂的揣测,只知道先生待她好,她便亲近先生。
“老王,看来你这冷面讲习当得还挺成功。”
周正偶尔从惊魂刺的修炼或是懒觉中醒来,总会忍不住调侃两句。
“看这小丫头,比我带的时候听话多了。”
王携对此不置可否。
他与周正讨论过孩童们进境缓慢的根源,那就是前任讲席未曾用心。
那功法前期本就重在夯实基础,行气缓慢,若无人耐心引导,细细剖析其中关窍,单靠孩童自行领悟,效率自然低下。
他这两个月,无非是做了讲席分内之事,将这功法本来的面貌展现在孩童面前罢了。
不过,仅仅是做好分内之事,也让李执事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
遇到王携还会鼓励几句,语气算不上多热络,但相比初次见面,已是天壤之别。
相较于清岳上院的活计,功法顾问坐堂的生意,则显得冷清许多。
浮萍城不比青草涧,此地散修虽多,但龙蛇混杂,门路也更广。
更重要的是,在仙城中生存,竞争更为激烈,压力也更大。
大多数低阶散修终日忙于各种任务或是手艺活计,难得有闲暇。
即便修行上遇到了疑难,若非迫不得已,也少有愿意花费灵石,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子尝试。
王携在铺子后院的静室里,往往一坐便是一下午。
他曾向吴良提过此事,建议他专心经营傀儡本行。
吴良却只是豁达一笑。
“先生不必挂心,旁边还有两间铺面收着租子,足够我和内子修炼用度,小雨也有家族供给。”
“开这铺子,本就是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良正阁嘛,就当是个念想,有先生您这块招牌在,哪怕一年只开张一次,那也是我吴良的体面,清闲点挺好。”
见他心态如此,王携便也不再多言。
于他而言,在此坐堂与在洞府并无太大区别。
春去秋来,又是四个月悄然流逝。
距离当初李执事约定的半年之期早已过去,而李执事本人,仿佛忘记了曾撂下的那句滚蛋的狠话。
现在对王携常说的话变成了口头表扬加画饼。
“王讲席,做得不错,看来刘芒那小子,这次倒没看走眼。”
“好好干,家族不会亏待用心做事的人。”
李执事态度的转变,得益于这四个月间,又有八人成功突破瓶颈,迈入了炼气二层。
这份成绩,放在同期其他讲席负责的弟子中,也称得上亮眼。
固然有这批弟子“欠账”太多的缘故。
但更多的,归功于王携对这部功法的理解,以及不厌其烦的耐心指导。
他将功法中每一个晦涩的关窍都打磨得光滑平整,让弟子们行进其上,不再感到磕绊。
只是,周正那家伙,在掌握了惊魂刺的运用法门后,便愈发地深居简出了。
期间,王携数次提出,希望由周正来主导道躯,应对这些日常俗务。
然而,周正对此的抗拒一如既往。
“哎呀老王,我这惊魂刺刚练出点感觉,正需要静心温养魂力呢……”
“今天天气不好,不宜出门…”
“我好像有点头晕,定是上次神魂旧伤未愈…”
借口五花八门,推脱得理直气壮。
周正的用意,王携如何不明白?
无非是打定主意,要让他独自在这世间行走,期望他能在外界的磨砺中,能找到解开那道心枷锁的契机。
他无奈,却也承了这份情,只得继续将这王正的角色扮演下去。
托身于吴家这棵大树,浮萍城的日子,对于一位安分守己的讲席而言,确实难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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