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丙字十七号小院。
王携并未如往常那般立刻盘膝入定,引导周天。
他与周正,此刻皆无此心。
近一年的光阴,近乎不眠不休。
那珠子内的阴阳二气被他们鲸吞海吸,反复锤炼。
此刻,内视之下,灵力奔腾如江河,圆融饱满,流转不息,已然达到了炼气期所能容纳的极致。
只差最后一步,以神魂为刻刀,打磨那混沌灵种,使其化为自身道胚,便可神与道合,臻至炼气大圆满的无瑕之境。
“老王。”
周正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
“那老匹夫给的期限,眼看是拖不下去了。”
“东拼西凑,装傻充愣,能用的招都用了。”
“剩余这点时间,够不够咱冲击到大圆满之境?”
王携的神念微动,如实回应:“灵力积蓄早已足够,全力冲击,把握极大。”
“那就试!”
周正带着一丝狠厉。
“一旦到了大圆满,咱就直接和那老匹夫做过一场。”
王携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
“且不说你我纵是炼气大圆满,跨境而战,胜负之数亦是渺茫。”
“即便能侥幸杀得了他,这清岳上院阵法森严,守卫众多,你我如何脱身?”
“即便能侥幸出了这清岳上院,你我又如何出得了这浮萍城?”
周正却似乎早有计划,接口道。
“谁说要出城了?只要我们能杀出这清岳上院这个囚笼!城内不是还有其余四大家么?”
“城门楼那出戏你也看到了,他们巴不得找吴家的茬。”
“我们带着吴家这功法的秘密去投诚,说不得如此便有一线生机!”
这是绝境中的险招,是将自身命运寄托于他人的一念之间,更是主动卷入五大家族倾轧的旋涡。
王携的神念沉寂下去,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虑。
半晌,他的神念传来。
“若依你之计,配合你那惊魂刺,我只有……一成把握能伤他,创造遁走之机。”
一成把握,九死一生。
然而,周正闻言,却笑出了声。
“足够了,比十死无生要强!总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等着被那老匹夫榨干价值后,像丢垃圾一样清理掉。”
他的笑声里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畅快。
“反正,即便咱俩乖乖配合,他们难道还会留下我们这些讲席先生的性命?”
“这么大的秘密,若是泄露出去一丝,他吴家怕是立刻就要成为众矢之的。”
王携的神念传来:“正是这个原因。”
吴家行事诡秘狠辣,岂会留下他们这些活口?
从被强留的那一刻起,他们已无退路。
既无退路,唯有一搏。
两人说完,心神沉入气海,开始了向炼气大圆满之境的冲刺。
王携与周正的神魂之力,如同精细的刻刀,小心探出。
试图将神魂融入灵种,引动其内在的道则,留下自身的神魂气息。
在修炼的间歇,两人也会推演与李执事那注定惨烈的一战。
从李执事的功法特性、惯用术法、可能的反应、院中的地形、阵法的边界……
每一个细节都被拿出来推演,试图在那不足一成的胜算中,再挤出半分生机。
心中已有了决死一搏的打算,王携对于那讲道一事,便彻底“摆烂”起来。
他不再如以往那般,将功法关窍剖析得清晰透彻。
只是照本宣科,将玉简中的文字平平念出。
若有弟子提问,他也只是敷衍几句自行体悟、心诚则灵之类的套话。
他看着台下那些孩童,他们体内那被观想木像所同化的灵力,越发精纯,却也越发失去了个人特质。
王携见此,心中或有怜悯,或有无奈。
他现在算是深刻地体会到了,当初周正说出的摆烂二字的含义。
其背后所蕴含的,是怎样一种面对不公与压迫时,无声的抗争。
李执事似乎也察觉到了王携的变化,召他去问过一次话,言语间满是威胁。
但王携只以推演关键,心神耗损为由搪塞过去。
时间,便在这种外松内紧的诡异氛围中,一点点流逝。
眼看李执事设定的最后期限将至。
洞府静室内,王携周身的气息忽强忽弱,明灭不定。
气海之中,那枚混沌灵种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其上的黑白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
经过无数次神魂之力的冲刷,两人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周正一声低喝。
两人神魂齐动,投向那混沌灵种。
王携的神魂,融入灵种恍如初雪的一面。
周正的神魂,则融入那深邃幽暗的黑面。
经过长时间的浸润,神魂与灵种的融合,有一种水乳交融般的和谐。
灵种微微震颤,仿佛一个沉睡的胚胎被注入了灵魂,开始焕发出生机。
周正能感觉到,自身的念头似乎变得更加清晰,神识覆盖的范围也有所增长,灵力运转愈发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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