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光破空,将青草涧的喧嚣与故人的目光远远抛在身后。
周正操控着道躯,一口气飞出了百余里,直到下方出现一片荒芜的碎石丘陵,他才按下遁光。
那股自离开青草涧便萦绕不去的沉闷,似乎也随着遁光的消散而稍稍减轻。
“老王,咱接下来去哪?”
他在识海里问王携。
“功法推演,机缘寻觅……可天地茫茫,机缘在哪儿呢?”
四野空旷,除了风声掠过石隙的呜咽,再无其他声响。
机缘二字,说起来简单,寻起来却如大海捞针。
漫无目的地乱飞,除了白白消耗灵力,确实别无用处。
王携的神念传来,同样带着一丝空茫:“我……亦不知。”
他俩如今孑然一身,虽感自由,却也真切体会到了散修无根的彷徨。
沉默片刻,王携续道。
“机缘难觅,强求无益。”
“不若……你先寻一处清幽之地,好生熟悉眼下境界,稳固道基。”
“待自身圆融无碍,再图后续,或能感应到冥冥中的一线契机。”
周正闻言,也冷静了下来。
老王说得在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刚筑基就想着中期功法,确实有点好高骛远。
“行吧,听你的。”
周正应道。
筑基之前,两人轮流操控这具道躯,但动用的灵力,皆是那阴阳灵旋,本质上同出一源,区别更多在于运用技巧和斗法风格。
然而,在经历那四重雷劫,神魂各入灵种一半,铸成独属于各自的道基后,一切已然不同。
当周正主导时,气海之内,那座黑色道基便悄然苏醒,灵力自然流转,带着一种变幻莫测的意蕴,周身的灵压也随之变得飘忽。
而当王携掌控时,那暗金色道基则煌煌生辉,灵力沛然莫御,散发着一股威严内敛的道韵,灵压沉凝如山。
这是一种大道本源的差异。
若在炼气期时,两人切换还只是气质与风格的转变,那么此刻,则更像是两个道途迥异的筑基修士在轮流使用同一具皮囊。
当然,这种根子上的区别,若无金丹乃至更高境界的眼力,极难窥破其究竟。
在外人看来,或许只会觉得此人气息时而堂皇,时而诡秘,难以捉摸。
“感觉到了吧?”
周正在识海里嘿嘿一笑。
王携默然,仔细体会着这种奇妙的差异,心中亦感造化玄奇。
“那还是你来操控吧。”
周正说道。
“你是本地人,认路,我正好看看老吴给了咱啥好东西。”
“好。”王携应了一声。
青石上,王携周身那股幽深变幻的气质退去。
他低头,将别在腰间的那个旧布偶解下,将其收入储物袋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随意择了一个方向,身形化作遁光而去。
两人各自行事,互不打扰。
良久,识海中响起周正的声音。
“老吴这次怕是真的把家底都掏给咱了。”
“哦?是何物?”
王携问道。
“是他家祖传的傀儡之术。”
“这里面记载了完整的傀儡入门法诀,还附了许多常见傀儡的制作详解。”
他顿了顿,咋舌道。
“乖乖,当初我想学阵法,单是入门拜师的费用就一千下品灵石,还学不了几个阵法。”
“可想而知,老吴这玉简,对他们家来说有多珍贵了。”
随即周正的思路又跳脱开了。
“等哥们儿把这玩意儿吃透了,岂不是可以手搓高达了?”
王携自动过滤了他后半段的胡言乱语。
“任何一门修仙技艺,皆需耗费海量资源,傀儡一道,尤甚。”
“炼制傀儡,需特定灵材,刻画灵纹需专用灵墨,炼制过程更容不得半分差错。”
“我们眼下囊中羞涩,怕是无力负担研习损耗。”
周正闻言,兴奋劲消退了大半。
他咂吧着嘴,无奈道。
“道理我都懂……穷文富武,修真更是烧钱。”
“唉,看来这高达梦还得往后放放。”
不过他沮丧只持续了几息,便又振作起来。
“不急不急,反正咱哥俩现在有的是时间,还有这一身本事。”
“灵石嘛,总能赚到的!大不了……”
他语气忽然变得贼兮兮的。
“大不了咱也去劫道,老王你脸皮薄,心理负担重,这事儿我来干!”
“要是踢到铁板,打不过,你就负责跑路!怎么样,分工算明确吧?”
王携:“……”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这话茬,沉默地驾驭着遁光飞了一段,才生硬地岔开了话题。
“你且看看,那狱中老者所赠的玉简,内里是何种机缘?”
“哎对,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周正连忙将神识沉入那枚得自黑狱老者的玉简中。
不多时,周正咦了一声:“这老登……给了咱一个秘境入口的线索?”
“秘境?”
王携心神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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