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空间的失神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下一刻,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却又将一股寂灭气息迎面拍来。
王携稳住身形,神识铺开,扫视着四周。
首先感受到的,是空。
一种存在意义上的空无。
天地间弥漫着让人心头发沉的枯寂,灵气稀薄到了近乎于无的地步。
空气中没有丝毫生命活跃的气息,没有虫鸣,没有鸟叫,甚至连风吹的动静都无。
目之所及,一片灰蒙。
铅灰色的天空上,洒下暗沉天光。
脚下是干裂的黑褐色土地,远处可见几座光秃秃的石山轮廓。
一切都静止着。
“这地方……死得可真够彻底的。”
周正在识海里喃喃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适。
王携的神识已经细致地扫过了方圆数里。
没有阵法波动,没有禁制灵光,没有妖兽气息,甚至连灵植痕迹都找不到。
一切都在表明,这里只是一个彻底衰亡的角落。
“看那边。”
王携抬手指向一个方向。
在几座石山环抱的阴影处,隐约可见一座殿宇的轮廓。
这处空间不大,以王携的神识强度,几乎可以触及边界,感觉上比清岳上院大不了多少。
除了那片石山和山脚下的殿宇,其余地方皆是荒芜平地,一览无余。
“貌似……就这么点地方?”
周正极度失望。
“这趟该不会白跑了吧?说好的灵石堆成山呢?说好的前辈传承呢?”
王携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座殿宇上。
神识再次细细扫过,感知着殿宇及其周边的每一寸空间。
依然没有。
没有防护禁制波动,没有隐匿阵法的痕迹,甚至连最基础的警示禁制都感知不到。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里了。”
王携开口道。
“过去看看呗,来都来了。”
周正叹了口气,已经接受了空手而归这个最坏结局。
“看这架势,估计已经荒废得连耗子都不住了。血亏!”
王携没有接话,他并未因眼前的荒凉而放松警惕。
越是看似无害,有时越是隐藏着未知的风险。
他一步踏出,踩在干硬的土地上。
没有任何异动。
第二步,第三步……
他稳步朝着殿宇走去,灵觉提升到极致,感应着周身空间的变化。
走出去十余丈,依旧风平浪静。
“看来真是我想多了?”
周正嘀咕。
王携停下脚步,思虑几息,忽然抬手一弹。
一道剑气离指飞出,击向侧面十余丈外一块半人高的褐色岩石。
一声轻响,剑气毫无阻碍地没入岩石。
被洞穿的岩石内部结构似乎也已完全沙化,剑气过后,只有少许石粉从孔洞中飘落,很快便融入地面,再无痕迹。
而那一道剑气所蕴含的灵力,竟也飞快地消散在周遭枯寂的空气中。
此地的灵气环境,已然贫瘠到了无法承载外来灵力的地步。
“灵力逸散得好快!”周正讶然。
王携点了点头。
“此地灵脉已绝,法则沉寂,确实如你所言,荒废已久了。”
确认了外围暂无危险,王携身形一晃,朝着那座殿宇飞掠而去。
片刻后,他落在了殿宇前方的一片空地上。
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这座建筑的巨大与古旧。
殿门高约三丈,是两扇对开的厚重石门,此刻紧闭着。
石门边角处有明显的风化痕迹,门楣上方如今空空如也,只留下一点腐朽木料的残迹。
王携站在门前,神识扫过石门。
依旧没有禁制波动。
他伸出手,抵在微微用力。
“嘎吱——”
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石门被推开一道缝隙,一股陈腐气息从门内涌出。
王携动作不停,继续推动。
当门缝扩大到足以让人通过时,他停下了动作,目光投向殿内。
然后,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周正直接在识海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靠!”
殿内的景象,触目惊心。
映入眼帘的,是……遗骸。
密密麻麻的遗骸。
它们被整齐地摆放在殿内广阔的地面上。
所有的遗骸都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双手或结印置于膝上,或自然垂放,头颅微垂。
它们身上的衣物早已在漫长岁月中化为了飞灰,只留下一具具骨骼。
在殿门内侧,距离石门五步的位置,单独盘坐着一具遗骸。
这具遗骸与殿内其他遗骸不同,它骨骼晶莹如玉,即便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也隐隐流转着一层极淡的温润光泽。
它那空洞的眼眶,仍“望”着殿门的方向,一双骨手平静地置于膝上。
仿佛直至生命最后一刻,它仍在守卫着身后的殿宇,以及殿宇内的这些同门。
这个场面,过于整齐,也过于安静。
数百具遗骸无声地盘坐在昏暗的大殿中,没有挣扎与打斗的迹象,只有一种仪式般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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