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云宗的穿云舟犹如一尾银色巨鱼,平稳地穿梭于云海之中。甲板上弟子稀少,大多都在舱室内静修,消化着秘境之行的收获与感悟。
凌不渡盘坐于自己狭小的舱室内,双目微阖,气息均匀,看似与旁人无异。识海之中,却正与秦九歌进行着紧密的交流。
(“百里香”的感应很清晰,那家伙像影子一样缀在后面,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秦九歌的声音带着一丝审慎,(是个老手,耐心十足。)
(猎人和猎物的角色,有时候并不固定。)凌不渡心神回应,(他在等一个我脱离保护的时机,我们便给他一个。)
他长身而起,整理了一下衣袍,径直找到了负责舟上日常事务的王执事。
“王执事,”凌不渡拱手一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些许急切,“弟子方才整理秘境所得,发现一株‘雾隐花’需尽快处理,否则药性流逝恐大打折扣。听闻前方不远便是‘流云坊市’,弟子想在此下舟,寻店处理此花,事后自行返回宗门,还望执事允准。”
流云坊市是玄云宗势力范围内一处颇有名气的修仙者集市,弟子在此往来、交易实属寻常。王执事查验了凌不渡取出的一株灵气盎然、确需及时处理的雾隐花(得自黑水双煞的收藏),略一沉吟,便点头应允:“可。坊市内虽有巡守,但鱼龙混杂,你独自一人,务必谨慎,尽早回宗。”
“多谢执事,弟子明白。”
消息不经意地流传开去。当凌不渡在舟尾“透气”时,他与一位相熟弟子的闲聊,恰好落入了不远处赵莽的耳中。
“……可不是,那雾隐娇贵得很,不去流云坊市寻‘百草阁’的师傅处理,这趟就算白忙活了……”
赵莽眼中阴鸷之色一闪而过,悄然捏碎了袖中一枚传讯符。
不久,穿云舟在流云坊市外的专用停泊坪缓缓降落。凌不渡与前来送行的同门拱手作别。
“凌师兄,坊市是非之地,万事小心。”李清瑶眸光清冽,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放心,李师妹,处理完我便回去。”凌不渡笑容温煦,又对一旁的李玄瑾和抱剑而立的凌云霄点了点头。
凌云霄目光扫过他,传音入密:“速归。”言简意赅,却自有分量。
“大哥放心。”凌不渡笑着回应,随即转身,步履从容地汇入了坊市入口熙攘的人流。
一离开飞舟的庇护范围,凌不渡立刻将《灵龟敛息术》运转到极致,周身气息变得若有若无,仿佛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他并未前往坊市中心的那些大商铺,而是凭借对地图的记忆,身形在纵横交错的小巷中快速穿行,目标明确地朝着一条位于坊市边缘、少有人至的死胡同而去。
(他跟上来了,速度在加快。)秦九歌实时预警。
凌不渡目光微凝,脚下步伐更快三分。几个转折后,他闪身进入一条死胡同。胡同尽头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建材与杂物,积着薄灰,显然久无人至。
时间紧迫!凌不渡动作迅捷如风,一拍储物袋,一个与他身形相仿、以灵木为主材,并掺入了少量“万年星沉木”粉末精心炼制的替身木偶便被取出。他迅速将自身所穿的玄云宗外袍套在木偶身上,同时渡入一缕自身气息,使其更添几分“生机”。
紧接着,他双手如穿花蝴蝶,指尖混沌之气流转,在地面几个关键节点迅速勾勒。一个极其简易、范围仅限胡同内侧的 《小须弥幻阵》 阵基瞬息而成。此阵功效单一,只能在启动瞬间,制造出持续约两到三息的、目标“惊觉回望”的视觉与神识幻象,旨在扰乱判断,争取那至关重要的刹那。
完成这一切,凌不渡本体深吸一口气,“虚空踏步”秘术施展到极致,身形如轻烟般向上飘起,悄无声息地贴附在了胡同内侧一面墙壁的高处阴影中,《灵龟敛息术》全力运转,生命体征与灵力波动降至最低,与墙壁的阴影几乎融为一体。
整个过程,从入巷到隐匿,不过六七息工夫。
杀手的效率极高,几乎在凌不渡藏好的下一刻,一道模糊的黑影便如同没有实质的幽魂,出现在了巷口。冰冷的视线瞬间锁定在胡同尽头,那个背对巷口、身着玄云宗服饰的“凌不渡”(替身木偶)。
杀手极其谨慎,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仔细扫过整个胡同,确认只有“目标”一人的气息,且周围并无任何灵力埋伏的迹象。目标背对自己,毫无防备,正是绝佳的刺杀时机!
机不可失!黑影动了,速度快到极致,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破风声,直扑木偶后背,手中那柄淬炼过无数次的乌黑短刺,带着一点凝聚到极致的寒芒,直指后心要害!
就在他身形完全踏入胡同,短刺即将及体的前一瞬——
“嗡!”
隐藏于暗处的凌不渡,心念一动,瞬间激活了《小须弥幻阵》!
在杀手的感知中,前方的“凌不渡”仿佛骤然惊觉,猛地回转身来,脸上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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