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云宗山门广场,晨雾未散。
凌不渡掐着点,慢悠悠地踱步而来,脸上还带着几分未睡醒的慵懒。目光扫过已在此等候的三人,心中顿时了然。
一位是身材壮硕、背负一面玄黑重盾的汉子,器峰弟子石坚,筑基中期修为,气息沉凝,一看便是负责攻坚防御的好手。另一位则是身着翠绿短褂、腰间挂着数个灵兽袋的少女,御兽峰弟子柳灵儿,同样是筑基中期,眼神灵动,正逗弄着停在她指尖的一只碧玉蜻蜓。
而最后一人,让凌不渡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正是曾在秘境中与他多次为难,不久前还在戒律堂联名指控他的铁刑峰弟子——孙淼。
(呵,果然来了。)凌不渡在心中对秦九歌道,(赵莽被关了禁闭,就换他这条忠犬出来咬人?倒是执着。)
(跳梁小丑罢了。)秦九歌语带不屑,(不过,苍蝇虽小,嗡嗡叫着也惹人烦。这趟路程,看来是清静不了了。)
“凌师兄。”石坚与柳灵儿见到凌不渡,皆拱手见礼。凌不渡在秘境中的表现虽褒贬不一,但实力毋庸置疑,他们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十足。
孙淼则只是冷冷地瞥了凌不渡一眼,语气生硬地道:“凌师弟好大的架子,让诸位同门在此久候。”他刻意在“师弟”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试图在身份上压凌不渡一头。
凌不渡浑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回道:“孙师兄言重了,任务玉简上约定的时辰,师弟我可没迟到。倒是师兄,听闻前番在戒律堂……操劳过度,没想到恢复得如此之快,真是勤勉。”
他这话绵里藏针,暗指孙淼诬告之事。孙淼脸色一沉,正要反驳,一旁的柳灵儿连忙打圆场:“好啦好啦,人都齐了,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青木镇的情况听起来很紧急呢!”
石坚也闷声附和:“正事要紧。”
孙淼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只是那阴鸷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锁定在凌不渡身上。
一行人乘坐宗门的制式飞舟,离开玄云宗,朝着青木镇方向疾驰而去。
起初,山川河流一如往常,灵气盎然。然而,随着距离青木镇越来越近,周遭的环境开始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变化。
原本青翠的草木,色泽变得暗沉,不少叶片边缘出现了不自然的枯黄卷曲,甚至有些树木的形态发生了扭曲,枝干如同痛苦挣扎的手臂般虬结。空气中,除了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更混杂了一股淡淡的、如同东西腐烂后又混合了硫磺的腥臭气味,吸入肺中,隐隐让人产生一种心烦意乱、气血微涌的感觉。
“这里的灵气……好驳杂暴烈。”柳灵儿蹙起秀眉,她肩头的碧玉蜻蜓也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不断震动着翅膀。
石坚面色凝重地看着下方一片狼藉的灵田:“看来情报不假,此地确有大问题。”
凌不渡没有出声,他悄然将《灵龟敛息术》运转到极致,神识如同无形的水波,细细感知着周围。在他的感知中,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邪异气息”呈现出一种灰黑色,带着冰冷的侵蚀性,与千礁湖秘境中遭遇的“幽冥之气”同源,但显得稀薄、混杂了许多,仿佛是被刻意稀释后,播撒出来的实验品。
(感觉到了吗?八歌。)他在心中问道。
(嗯,味道一样,虽然淡得像兑了水,但那股子令人作呕的阴冷死寂,错不了。)秦九歌的声音带着肯定,(是九幽那帮老鼠的手段,看来他们没死心,而且……范围铺得很广。)
飞舟在青木镇外围降落。镇子被一道简陋的防御光幕笼罩着,光幕显得明灭不定,显然能量供应不足。镇守在此的是一名面容憔悴的炼气期执事弟子和几名本地招募的护卫。
见到凌不渡四人,那执事弟子如同见到了救星,连忙迎了上来,声音沙哑地汇报情况:“几位师兄师姐总算来了!近半月来,镇外妖兽频频袭扰,它们……它们完全不怕死,眼睛都是红的!我们组织了几次清剿,反而折损了不少人手。灵田被毁了大半,再这样下去,青木镇的根基就完了!”
凌不渡注意到,这执事弟子的眼神深处,也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与隐隐的狂躁,显然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下,心神也受到了侵蚀。
“可知源头在何处?”石坚沉声问道。
“不清楚,”执事弟子摇头,“我们人手不足,只能固守,不敢深入山林探查。只知道……来自后山方向。”
是夜,月黑风高。
凄厉的兽吼声划破寂静,镇子外围的防御光幕剧烈波动起来——兽群再次来袭!
“准备迎敌!”石坚低吼一声,重盾顿地,发出沉闷的响声。柳灵儿放出两只皮毛银亮的巨狼灵兽,护在左右。孙淼也祭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目光却不时瞟向看似准备不足、只是扣了几枚符箓在手的凌不渡。
凌不渡没有理会孙淼的窥视,他的注意力全在冲击光幕的妖兽身上。这些多是原本性情相对温和的草食或低阶杂食妖兽,此刻却个个双目赤红,涎水横流,不顾一切地用身体撞击、撕咬着光幕,状若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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