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潮”夜总会的后巷,与正门前的灯红酒绿判若两个世界。
这里狭窄、阴暗,空气中弥漫着垃圾腐臭和劣质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唯一的光源来自远处街角一盏昏黄的路灯,光线勉强渗透进来,在潮湿斑驳的墙壁和堆满黑色垃圾袋的角落投下扭曲摇曳的影子。隐约还能听到前门传来的沉闷音乐节拍,更衬得此地死寂得令人心慌。
林凡松开了抓着赵四手臂的手,后者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溅起些许污水。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仿佛刚刚从溺水的边缘被捞起,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抬起头,借着微弱的光线,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神秘男人。对方身形挺拔,面容在阴影中看不太真切,但那双眼睛,冰冷、锐利,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伪装和不堪。
“谢…谢谢你……”赵四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试图表达感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林凡没有回应他的感谢,只是向前迈了一小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依旧是用变声器处理过的低沉沙哑,但在寂静的后巷中,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如同冰锥敲击:
“赵德柱,抬起头,好好看看我。”
赵四下意识地遵从命令,努力聚焦视线,仰望着那张隐藏在阴影中的脸。光线角度微微变化,勾勒出林凡清晰冷峻的下颌线,以及那双……赵四浑身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
这双眼睛!这眼神!
尽管面容因为三年的磨难和气质的变化而有所不同,尽管声音被刻意改变,但这双曾经充满阳光、后来被他亲手推向绝望深渊的眼睛,此刻虽然冰冷如霜,但那深处的轮廓,那种让他午夜梦回时心惊胆战的熟悉感……
“林……林凡?!”赵四如同见了鬼一般,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扭曲的尖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蹭去,直到后背狠狠撞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退无可退!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比刚才面对刀疤刘时还要惨白,牙齿咯咯打颤,“不…不可能!你…你不是已经……”
“已经死了?或者已经烂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了?”林凡接过他的话,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但话语里的内容却让赵四如坠冰窟,“托你和张浩的福,我活得好好的。”
他缓缓蹲下身,与瘫坐在地的赵四平视,目光如同手术刀,精准地解剖着对方最后的心理防线。
“三年前,城南那个废弃工厂的改建项目,”林凡开始陈述,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叙述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张浩让你伪造了三份关键的建材采购单和一份虚假的银行流水,将一百五十万的资金缺口,栽赃到我名下。签字笔迹是你模仿的,公章是你找地下作坊私刻的,没错吧?”
赵四浑身剧震,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些细节,除了他和张浩,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得如此清楚!
“事后,张浩给了你三十万封口费,警告你如果泄露半个字,就让你全家消失。”林凡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赵四心上,“你这三年,拿着那笔沾着血的脏钱,沉迷赌博,输了个精光,现在还欠下黑虎帮近三十万的高利贷,被逼得走投无路。”
他顿了顿,看着赵四眼中那彻底崩溃的绝望和恐惧,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现在,我给你一条活路。”林凡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诱惑力,“我给你一笔钱,足够你还清黑虎帮的债,还能让你离开江城,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赵四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如同溺水者看到了浮木:“真…真的?你…你要给我钱?”
“条件,”林凡竖起一根手指,目光锐利如刀,“把你手里保留的,当年张浩指使你时,那段关键的通话录音备份,交给我。”
赵四脸色再次剧变,眼神闪烁,下意识地想要否认:“什…什么录音?我…我没有……”
“赵四,”林凡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我既然能找到你,知道所有细节,你就该明白,否认没有任何意义。你这种贪生怕死又贪财的人,会不给自己留点保命的底牌?张浩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你会完全不防着他卸磨杀驴?”
“刑赏不察,则禁令不行。”
林凡深谙此道,此刻对赵四,便是“刑”(揭穿罪行、施加恐惧)与“赏”(提供生路、给予金钱)并施。
赵四被林凡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和冰冷的语气彻底击垮了。是啊,对方什么都知道!在生存和更深的恐惧面前,对张浩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忠诚”瞬间烟消云散。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眼前这个仿佛从地狱归来的林凡,绝对会比刀疤刘更可怕!而且,对方还给出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钱和活路!
“我…我给!我给你!”赵四几乎是嘶喊着,手忙脚乱地开始解自己的皮带扣,又从鞋垫底下摸索着,最终,在一个特制的、隐藏在皮带内侧的小夹层里,取出了一个比指甲盖略大、用防水胶布紧紧包裹着的金属U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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