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刘澈的书房内灯火通明。张虔裕、李嵩等核心部属肃立两旁,看着主帅在江西地图前沉思。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显示出他这些时日来的用心。
你们都看到了,刘澈的手指轻点地图上的洪州,钟传确实给儿子留下了一个富庶的基业。江西粮仓,名不虚传。
李嵩点头道:确实如此。据属下了解,洪州官仓存粮足以支撑三年,各州县粮仓也都充实。按理说,不该出现恐慌。
问题不在于粮食,而在于人心。刘澈的目光变得深邃,钟匡时继位以来,政令不畅,赏罚不明。你们看——
他依次指出几个关键:彭彦章代表的本地世家,把持着粮仓和财政;陈璠等少壮将领掌控部分军权,却得不到足够的支持;各地刺史观望不前,都在打自己的算盘。
张虔裕恍然大悟:所以不是没有粮食,而是粮食都在别人手里?
正是。刘澈冷笑,钟匡时名为节度使,实则政令不出洪州城。这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虽然看破了洪州的症结所在,刘澈却并不急于行动。在他的授意下,部属们开始有针对性地进行准备。
张虔裕加强了部队的特别训练。他特意选择在雨天、夜间等复杂环境下进行操练,让士卒适应各种作战条件。更重要的是,他秘密组建了一支由猎户出身士兵组成的山地作战小队,专门演练突袭、埋伏等战术。
李嵩的工作则更为精细。他通过这段时间建立的渠道,不仅摸清了洪州各大粮仓的位置和守备情况,还搞清楚了各大家族的势力范围。这些情报被仔细标注在地图上,形成了一张清晰的势力分布图。
有意思,刘澈看着地图上的标注,彭家的势力主要在城东,掌控着最大的粮仓;陈家的姻亲掌管着武库;就连那个看似中立的司马,也在暗中经营着自己的势力。
刘金派出的斥候则化装成各色人等,不仅监视着江州军的动向,更密切关注着洪州城内各派系的一举一动。他们发现,就在江州军逼近的危急关头,城内各大家族仍在为利益分配明争暗斗。
三日过去了,江州军的前锋已经突破丰城防线。洪州城内,恐慌情绪并非源于物资短缺,而是来自对统治阶层的不信任。
这日清晨,刘澈正在研读江西地方志,陈璠不请自来。这位少壮派将领神色焦虑,却仍保持着武将的直率。
刘将军,情况紧急,我就直说了。陈璠开门见山,钟延规的水师明日就能抵达洪州。彭彦章那个老顽固还在争权夺利,各地援军也都在观望。再这样下去,洪州危矣!
刘澈放下手中的书卷,平静地问:以洪州的存粮和兵力,守上一年半载应该不成问题吧?
问题不在于守不守得住,而在于怎么守!陈璠激动地说,彭彦章想要借机扩大自己的势力,提出的布防方案完全是为他们彭家利益考虑。照他的安排,我们这些将领都要被架空!
刘澈若有所思:所以陈将军是担心,即便打退了钟延规,最后也是为他人做嫁衣?
陈璠沉默片刻,重重叹了口气:不瞒将军,正是如此。如今洪州看似强大,实则是一盘散沙。若不能尽快整合力量,只怕...
陈将军需要我做什么?刘澈直截了当地问。
我希望将军能出面,向主公建言。陈璠恳切地说,如今只有将军这样的外来将领,才能打破现在的僵局。
刘澈沉吟道:陈某毕竟是客将,过多参与恐怕不妥。
将军!陈璠急道,如今洪州城内,各大家族都在打自己的算盘。只有将军与各方都没有利益瓜葛,说话才能让人信服。而且...他压低声音,我已经说服主公,只要将军愿意出面协调,可以给予将军更大的自主权。
刘澈目光微动,知道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在这场江西内斗中,他这支看似弱小的外来力量,正因为与各方都没有利益牵扯,反而成了最有可能打破僵局的关键。
既然如此,刘澈缓缓起身,那就请陈将军带路,容某面见节度使。
陈璠引着刘澈穿过重重回廊,沿途甲士肃立,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这位北来客将的身影。刘澈步履沉稳,目光扫过廊柱间斑驳的漆色,将这座节府的气象尽收眼底——虽显堂皇,却已透出几分迟暮之感。
在节堂前的白玉石阶下,彭彦章负手而立,似是等候多时。
“刘将军。”老臣的声音带着刻意拉长的尾音,目光如探针般刺来,“听闻将军欲献破敌之策?”
刘澈执军礼,姿态恭谨却不见卑微:“彭公。某确有些浅见,欲为节度使分忧。”
彭彦章轻笑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将军麾下不过千余人,还是先整顿部伍为要。军国大事,自有老夫与诸位同僚为主公筹谋。”
陈璠眉头紧皱,正要开口,刘澈已从容接话:“彭公说的是。正因某只有千余人,才更明白精兵之用。今大敌当前,某愿以这千人之师,为节度守住东南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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