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流火铄金,但政治氛围比天气更加闷热压抑。张颢彻底掌控左牙军后,愈发骄横,不仅出入皆带二百甲士护卫,就连在自家府邸,也安排了重重岗哨,寝处更是每晚变换,行踪不定。徐温的“病”似乎越来越重,几乎不再踏出府门,严可求被“驱逐”后,更是闭门谢客,仿佛已心灰意冷。表面上看,张颢已大获全胜。
徐温府邸,地下密室。
徐温面色凝重,对仅有的几名核心心腹(包括其子徐知训、暗中潜回的严可求)道:“张颢戒备森严,如惊弓之鸟,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必须创造一个他不得不放松警惕,且护卫无法近身的环境。”
严可求低声道:“张颢虽疑,但其性骄矜,好排场,尤喜在属下面前炫耀权威。或可从此处着手。”
“不错,”徐温眼中寒光一闪,“他既要总揽大权,就离不开中枢议事。王府正堂,是他必须去,且护卫无法全部带入的地方。”
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酝酿:利用一次在王府核心区域举行的、参与人员级别较高的军政会议,在会上发难。地点必须选在殿内,利用建筑结构限制其亲卫数量。
徐温通过已被拉拢的右牙军将领以及宫中内应,向年幼的杨隆演及其母进言,称“张、徐二公久不共议国事,朝野不安,请于王府视事堂召集重臣,共议征讨周本及江西善后事宜”,并强调“为示坦诚,诸公亲卫皆应止于殿外”。
同时,徐温再次示弱,上书称病重,请求只派代表参会,但在张颢假意挽留时,又“勉为其难”地表示愿亲自出席,以“国事为重”。这一番做作,既降低了张颢的戒心,又显得徐温参会是被动之举。
张颢接到会议通知,果然心生疑虑。但会议地点在王府,名义上是吴王主持,议题涉及对付外敌周本,他若拒绝,反而显得心虚,不利于他树立权威。他自负已将广陵城和王府禁卫掌控得铁桶一般,认为在自家地盘上,徐温翻不起大浪。他决定参会,但做了周密安排:命令最精锐的五十名亲兵扈从至殿外廊下,全副武装,随时待命;与会将领中,也有数人是他的死党。
行动前夜,徐温密室。
徐温亲自挑选了二十名胆大心细、武艺高强的死士。这些人是徐温家族多年蓄养,绝对忠诚。徐温对他们说:“明日之事,有死无生。若能成事,尔等家小,我徐温富贵与共;若事败,徐某亦不独活。”
他下令:“尔等明日扮作捧舆、执扇、奉茶的侍从、胥吏,提前混入王府,由内应安排进入视事堂两侧的耳房或回廊隐匿。兵刃不可长大,以短刃、利斧为主,便于藏匿和室内搏杀。”
同时,他密令朱瑾,在当天控制左牙军大营,至少要做到按兵不动,并封锁相关消息。又令右牙军一部戒备,随时准备应变。
徐温自己,则在宽大的朝服内,暗衬软甲,袖中藏匿一把淬毒的匕首。
次日,王府视事堂。
吴王杨隆演坐于主位,形同傀儡。张颢率先抵达,在左首第一位坐下,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殿内每一个角落,包括侍立的仆役。殿外廊下,他带来的五十名甲士手持兵刃,肃立待命,为首的军官目光炯炯,盯着殿门。
片刻后,徐温在两名贴身随从的搀扶下,“虚弱”地走入大殿,他面色蜡黄,不时轻咳,向吴王和张颢行礼后,在右首第一位坐下。他的随从则按规矩退至殿外。
与会将领、文官陆续到齐。张颢见徐温果然“病体沉重”,且殿内侍从面孔大多熟悉,殿外又是自己的亲兵,心下稍安。
会议开始,讨论的无非是钱粮、兵员等琐事。张颢志得意满,言语间愈发专横,对徐温偶尔提出的不同意见,也多是嗤之以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徐温突然以手抚额,身体微晃,对身旁的张颢低声道:“张将军,老夫突感头晕目眩,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指的是大殿一侧用屏风隔开的休息间。
张颢不疑有他,认为徐温是要私下服软或商议秘事,且见其确实“虚弱”,便傲然起身,对殿内众人道:“尔等稍候,我与徐公商议片刻。” 他自信在咫尺之内,即便徐温有诈,他也能轻易制服这个“病夫”。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屏风之后。就在屏风帘幕落下的瞬间,徐温眼中虚弱尽去,猛地抽出袖中匕首,厉喝一声:“为国除贼!” 同时合身扑上,直刺张颢胸腹!
张颢毕竟是沙场宿将,反应极快,虽惊不乱,侧身闪避,同时伸手格挡,并高声呼救:“来人!”
徐温武力不及张颢,但他占了先手和拼死的决心。匕首虽未中要害,但也划伤了张颢的手臂。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案几倾覆,声响惊动了外面。
殿内张颢的死党将领惊觉不对,欲起身救援。但就在此时,那些“侍从、胥吏”突然从怀中、案下抽出利刃斧头,狂呼着“诛杀逆贼张颢!”,扑向张颢的亲信将领,殿内顿时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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