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新附之地尚需镇抚,暂驻三万秦军以定人心。”
“至于教化之事……”
他目光转向淳于越。
淳于越跃步出列,眉宇间透着志得意满:“臣儒家 愿赴边陲!”
嬴政淡淡道:“廷尉府亦需遣人同行,儒法兼施。”
“臣领命。”
蒙毅肃然起身。
轮到张罗进言时,他展开竹简上前:
“陛下,扶余降卒与箕子战俘合计四十六万余口。
臣拟首垦六十万亩田,曲辕犁等农具由关中督造,赵、燕等邻近郡县协同调度。”
“战俘可先开凿沟渠,臣请调郑国暂离灵渠,赴东北勘测水利。”
嬴政眉峰微蹙:“如此浩大工程,耕牛可足用?”
张罗从容道:“现有牲畜已堪调配,若仍有缺口……”
他瞥了眼淳于越,“战俘亦可代畜力。”
淳于越当即拂袖:“彼辈日后或为大秦子民,上卿此举有违仁道!”
张罗反诘:“待其入籍之日,再论仁德不迟。”
此言一出,满朝倏忽寂静。
他忽觉淳于越话中另有深意,不由多看了对方一眼。
东北垦田事关重大,非一朝可决。
张罗退朝后登上马车,问驾车的悬翦:“可带了那柄精制锄头?”
待悬翦点头,他吩咐道:“去咸阳郊外。”
马车停在山坡下,张罗独自登高察看试验田。
悬翦抱臂倚车,忽见一背篓女子向山间行去,本能摸向腰间却抓了空——他竟已习惯不佩利刃的生活。
细观那采药女子步伐轻盈,显有武艺傍身,但绝非张罗对手,便又松懈下来。
(秦念昨日为老夫妇诊病后,虽执意推辞药资,却暗中将草药留给了他们。
秦念不愿让同伴们去暴秦的平药铺抓药,为此她今天必须多采些草药回去。
幸好这些药材并不罕见,忙活一天,倒也收获不少。
趁着采药的间隙,她还特意去甘蔗园附近勘察地形——想在这咸阳城寻到张罗,甘蔗园是他最可能出现的地方。
之后她又去了市集,打探可能派上用场的消息。
采药时,她盘算着高渐离等人潜入咸阳后的行动。
一旦计划启动,难保没有墨者受伤,她得提前备好伤药。
这片山林的草药还算丰富,她边走边采,直到挖起一株草药装进背篓时,抬头忽然看见前方田野里立着个贵公子。
那人拄着锄头站在田埂上,正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田地。
秦念微微蹙眉:在这高地种稻?引水不便,土质也不宜。
许是哪家权贵子弟一时兴起吧。
不过暴秦的贵族子弟能亲自下地,倒也不算纨绔。倒是生得俊朗......那贵公子恰好看过来,秦念这才看清他的面容。
沾着泥土的手脚,田边的锄头,非但没折损他的气度,反添了几分出尘意味。采药的?张罗瞧见这个背着药篓的布衣女子。
秦念点头致意:打扰了。
无妨。张罗摆摆手,就着田水洗净腿脚,姑娘独自进山,不怕遇上猛兽么?咸阳周边虽少匪患,但这荒僻处难免有野兽。
秦念从药篓抽出 :既敢独行,自有倚仗。刀刃闪着寒光,既能采药亦可防身。
张罗笑了笑不再多言。
这女子见他竟无旁人那般惶恐,许是不认得自己。
秦念收刀转身离去——今日有生人在此,改日再来采药罢。
不如去扩建后的甘蔗园看看,听说巴清夫人又拓建了作坊。
她走后,张罗抖开朝服穿上。
若那女子迟走片刻,必会认出这身衣裳。今日廷议匆忙未及更衣,往后不可如此了。他望着田里的占城稻盘算:寻常五十日成熟,此番用秘法催长,月余便可收割。
“届时,东北平原那边或许还在规划农田,分配战俘们的劳作任务。”
“等安排妥当,正好赶上种植占城稻的时节。”
……
……
内史府。
张罗正在批阅文书。蒙将军将在河套地区新训骑兵,需调运二十万石粮草支援。”
“近来戎狄人的贸易减少了?”
张罗翻阅着楼烦、林胡的交易记录。
无论是牛羊还是奴隶,特别是适育女子,数量比两月前减少了半数。
是因为大秦抽调了他们两万骑兵吗?
是否需要再挑动他们之间的矛盾?
张罗思索片刻,将文书暂放一旁。
此事容后再议。
也该找典客卿顿弱商议一番。另外,燕地通往东北平原的驰道即将开工,除了异族奴隶和战俘,还有当地百姓参与,需调拨钱粮衣物。”
“曲辕犁做好一批就立即发往东北平原。”
“同时,内史府需派遣二十人前往东北平原。”
“耕牛先从乌氏一族饲养的牲畜中调配。”
一名小吏迟疑道:“上卿,乌氏一族的牛只怕要抽调殆尽了。”
张罗眉头微蹙:“其一,乌氏一族如今除族人外,所有财物皆归内史府管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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