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到这里,他抬头看吴良:“吴县令,您可知这观音在慈宁宫供奉了多少年?”
“下官...不知。”
“六十七年,”周公公合上册子,“六十七年来,从无异象。怎么一出宫,到了贵县,再回宫,就闹出这么多事来?”
全场安静,只听见烛火噼啪。
金灿灿硬着头皮道:“许是...水土不服?”
周公公笑了:“金公子真会说笑。不过...”
他话锋一转:“咱家听说,这观音在贵县时,曾从玉变石,又从石变玉?可有此事?”
来了!正题来了!
吴良手心冒汗,正不知如何作答,柳芸娘突然开口:“确有此事。”
众人惊愕地看向她。
柳芸娘淡定地给周公公添了杯茶:“但并非异象,而是...养护不当所致。”
“哦?”周公公挑眉。
“公公有所不知,”柳芸娘徐徐道,“这尊观音在县衙时,曾被不懂事的下人用错了养护油,导致玉质蒙尘,看起来像石头。后来请了懂行的师傅,用古法清洗,才恢复原貌。此事县衙有详细记录,公公若要查看,随时可以。”
她说得从容不迫,连唐成和金灿灿都差点信了。
周公公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吴夫人好口才。不过...”
他拍拍手,门外进来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锦盒。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尊小玉佛——与那观音的玉质、雕工如出一辙。
“这是慈宁宫佛堂里另一尊玉佛,”周公公道,“与那观音原是一对。钦天监正使说了,若那观音真有灵,这玉佛也该有感应。所以...”
他看向吴良:“咱家想把这玉佛,暂时供奉在贵县衙。三日之后,看有无异象。吴县令,您看如何?”
这是要现场试验!
吴良心如擂鼓,面上还得强笑:“这...下官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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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佛被供在了县衙后院的厢房里,周公公亲自选了位置,还让风水先生摆了阵法。
县衙上下如临大敌。
“怎么办?”金灿灿急得团团转,“万一这玉佛也发光眨眼,咱们怎么解释?”
唐成咬牙:“解释什么?就说...就说咱们县衙风水好,佛器放这儿都有灵!”
“你当周公公是傻子?”
正吵着,吴阳抱着他那堆瓶瓶罐罐进来了:“别急别急!我有办法!”
他打开一个蓝布包,里面是各色药粉:“我二哥留了‘镇灵粉’、‘安神散’、‘定光膏’...说是专治器物‘不安分’的!”
“有用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当夜,吴阳偷偷溜进厢房,在玉佛周围撒了一圈“镇灵粉”,又在香炉里加了点“安神散”。
说来也怪,一连两日,玉佛安安分分,别说发光,连个响动都没有。
第三日清晨,周公公亲自来查验。
他围着玉佛转了三圈,又用手摸了摸,皱眉道:“确实...太平静了。”
太平静也有问题?
周公公沉吟片刻,突然道:“把观音请出来。”
“什么?”吴良一愣。
“那尊观音的仿品,”周公公道,“咱家记得,贵县应该还有一尊仿制的石观音吧?”
他指的是吴阳之前仿造的那尊歪鼻子石狮子...不对,是仿观音。
那尊仿品确实还在,摆在仓库角落里吃灰。
仿品被请了出来,与真品玉佛摆在一处。
两尊佛像,一真一假,一玉一石,并肩而立。
周公公看了半晌,突然笑了:“有意思。真佛安静,假佛也无事...看来这灵异,果真只在那一尊观音身上。”
他转向吴良:“吴县令,咱家明日就要回京复命了。临行前,还有一事请教。”
“公公请讲。”
“贵县可有什么...特别的风水?或者,特别的人?”
吴良心头一跳:“公公这是...”
“咱家只是好奇,”周公公慢条斯理,“同样的器物,在宫里六十七年无事,在贵县几个月就生出灵异...总得有个缘由。”
唐成突然插话:“也许...是吴庭吴大人的缘故?”
“哦?”
“您想啊,”唐成开始胡扯,“吴大人在宫里时,这观音还没事。他一回乡,观音就跟着来了清溪。他在清溪时,观音变石变玉。他回宫后,观音也跟着回宫,又开始显灵...这不是明摆着吗?这观音,认主!”
周公公眼睛眯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吴庭才是关键?”
“学生不敢妄言,”唐成低头,“只是觉得...太过巧合。”
周公公沉默良久,突然大笑:“好!好一个‘认主’!这话,咱家会原原本本带回宫里!”
他起身,拍了拍吴良的肩:“吴县令,你有个好堂弟,也有几个...有意思的朋友。”
说罢,带着人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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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钦差,县衙上下松了口气,又提起一口气。
“唐师兄,”金灿灿小声道,“你说周公公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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