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肩走在通往礼堂的走廊上,石墙上的火把将我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周围是喧闹的、赶着去午餐的学生,但我们之间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静默屏障。就在我以为这段路会一直沉默到礼堂时,西奥多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是在讨论另一个魔药配方。
“扎比尼的情书,”他目视前方,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几乎像是被一块微小的石子绊到了,但随即恢复了流畅的步调。我侧过头,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更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红棕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
“处理?”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轻飘飘的,仿佛那是什么有趣的古灵阁手续,“嗯……这取决于那封情书背后到底是什么,不是吗?”
我转回头,看着前方走廊尽头越来越近的喧哗声,声音里带上了一点漫不经心的分析意味,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
“如果,”我拖长了调子,指尖无意识地轻轻卷着一缕黑棕色的发丝,“他只是像大多数人一样,看上了这副皮囊,或者觉得我表现出来的性格还算有趣,只是抱着一种‘试试看’、‘玩玩而已’的心态……”
我耸了耸肩,动作优雅而敷衍。
“我或许会答应。毕竟,布雷斯·扎比尼长得不赖,举止也还算得体,和他周旋似乎也不会太无聊。”我的语气像是在评价一款新的甜品,带着点挑剔的欣赏,却毫无温度。
“但是,”我的话音微微转冷,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里,极少见地掠过一丝清晰的锐利和……或许是厌倦?“如果那背后是别的什么东西……比如,某种更认真的、或者更复杂的企图……”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但拒绝的意味已经很明显。对于麻烦和潜在的束缚,我敬谢不敏。
说话时,我的神情有瞬间的失焦,仿佛思绪飘到了别处,语气也染上了一点真实的困惑,这种情绪在我身上很少见。
“其实我也不是很懂,”我轻声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嬉笑打闹、或偷偷看我的陌生面孔,“情人节那天,我收到了很多……很多份那样的信。羊皮纸摞起来都快有我的变形术课本那么厚了。”
我的嘴角扯出一个略带嘲弄的弧度。
“可是里面很多人,我连见都没见过。甚至很多人,我敢肯定,我从未和他们说过一句话,一个词都没有。”我的声音里透出一种 genuine 的迷茫,这让她此刻看起来终于有了点符合年龄的、而非一直完美伪装的模样。
“他们喜欢的,或者说他们以为他们喜欢的,到底是什么呢?”
话语间,我的手仿佛有自己的意志般抬了起来,指尖轻轻触碰到自己光滑的脸颊,那动作里带着一种无意识的、近乎天真的探究,仿佛想通过触摸来理解这具皮囊所承载的、她自身无法完全理解的吸引力。
但下一秒,我猛地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那点罕见的、流露出的真实情绪像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样瞬间消失。我的手立刻放了下去,指尖微微蜷缩,重新挺直了背脊,脸上又挂起了那副完美无瑕、却隔着一层玻璃般的微笑,仿佛刚才那一刻的失神和困惑从未发生过。
“不过,”我迅速接上,语气重新变得轻快而疏离,将刚才那瞬间的脆弱严密地包裹起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午餐,不是吗?希望皮克茜今天心情明媚。”
我没有再看西奥多,加快了脚步走向礼堂大门,仿佛迫不及待要投入到食物的怀抱里,将刚才那段意外的、略微出格的对话彻底抛在身后。
西奥多沉默地跟在一旁,灰色的眼眸将我那瞬间的失神和迅速的回防尽收眼底,无人知晓他冷静表象下的思绪又流转过了怎样的计算。
礼堂里人声鼎沸,四个学院的长桌上已经坐满了大半学生。金银器皿在烛光下闪闪发光,空气中弥漫着烤牛肉、约克郡布丁和烤南瓜的浓郁香气。我们刚一踏入这温暖喧嚣的空间,我眼角的余光就捕捉到了斯莱特林长桌那特有的、略显矜持却也暗流涌动的区域。
德拉科·马尔福那头标志性的铂金色头发在人群中相当显眼。他正坐在长桌的中段,似乎刚刚结束一番高谈阔论,脸上还带着惯有的、那种介于傲慢和得意之间的神情。克拉布和高尔一如既往地像两座沉默的山峦坐在他两侧,专注于他们面前堆叠如山的食物。潘西·帕金森紧挨着德拉科,正笑着附和他的什么话,而布雷斯·扎比尼则坐在他们对面的位置,姿态闲适优雅,手里把玩着一个高脚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懒洋洋地扫视着礼堂。
我和西奥多一前一后走向斯莱特林长桌。我们的出现,尤其是以这种并肩而来的方式,显然引起了几道注意的视线。德拉科停下了话头,灰蓝色的眼睛略带审视地在我们身上转了一圈,眉梢微微挑起。潘西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好奇地打量着。扎比尼的目光则在我脸上多停留了半秒,那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带着点玩味的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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