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我轻声唤他,打断了他的阅读,“你会爬树吗?”
他灰色的眼眸从书页上抬起,看向我,里面带着一丝询问,似乎没明白我这个问题的用意。
我伸手指了指我们头顶上那繁茂的枝干,语气里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天真:“你看这些树枝,多结实啊。我从来都没爬过树呢。”我歪着头,像是分享一个新发现,“我听其他人说,他们小时候都会爬树,好像……还挺有趣的?或许……我可以试试?”
我的表情很认真,仿佛在考虑一个非常重要的新技能学习计划。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我脸上投下斑驳的光点,让我此刻看起来像个对世界充满探索欲的普通女孩,而非那个曾与死神对话、在密室中穿行的异数。
这个突如其来的、与之前所有危险和秘密都格格不入的问题,就这样抛给了以冷静和理性着称的西奥多·诺特。
西奥多·诺特显然没料到我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他灰色的眼眸里那丝询问慢慢转化为一种极淡的、难以解读的审视。他合上了手中的书,目光从我脸上移开,也抬头望向那棵高大的山毛榉树,茂密的树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爬树?”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觉得荒谬还是单纯在确认。
“嗯!”我用力点头,眼神依旧亮晶晶的,带着纯粹的向往,“毕竟他们说,爬上了大树,就可以看到更好的风景,有更广阔的视野。”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憧憬,仿佛那树顶藏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藏。
然而,就在话说出口的瞬间,我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黯淡了一瞬,一丝极淡的、如同水纹般迅速掠过的忧伤浮现在眼底。更广阔的视野……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我内心某个隐秘的角落。也许是想起了那个永远无法真正摆脱的、名为“自由”的枷锁,也许是想起了东方家族那座压抑的宅邸,也许只是对某种“普通”童年经历的缺失感到一刹那的怅惘。
但这缕忧伤来得快,去得更快,像被风吹散的薄雾。几乎是在西奥多转回目光看向我之前,我的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那种轻松好奇的表情,仿佛刚才的失神只是阳光晃了眼。
“我猜,”我用手遮在额前,眯着眼继续打量着树干,语气恢复了轻快,“从那么高的地方看黑湖和城堡,一定和在地上看很不一样吧?说不定还能看到人鱼在晒太阳呢!”我随口编着不着边际的可能,将刚才那瞬间的情绪波动完美地掩盖了过去。
我重新看向西奥多,歪着头,带着点试探和怂恿的笑意:“所以……你到底会不会嘛?要是你会的话,或许可以……示范一下?”
我把问题又抛回给了他,红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和期待,将一个突发奇想的、略带冒险性质的提议,变成了一个等待他回应的、轻松寻常的午后话题。仿佛爬树这件事,和讨论魔药配方或者下一个甜点吃什么,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西奥多·诺特沉默地看了我几秒,那双灰色的眼睛像最精密的仪器,试图校准我此刻提议的真实性。爬树?这对于一个诺特来说,无疑是粗鲁、不体面、且毫无意义的行为。他的成长环境里,绝不会包含这种乡野孩童的嬉戏。
然而,他看着我脸上那毫不作伪的、混合着好奇与怂恿的神情,又似乎意识到,对于眼前这个女孩而言,“意义”和“体面”的标准,从来都与常人不同。她可以面不改色地谈论黑魔法和死神,也可以对一棵树产生最质朴的兴趣。
他没有直接回答会或不会,而是将书轻轻放在一旁的草地上,然后站起身,拍了拍长袍上可能沾染的草屑。他的动作依旧带着斯莱特林特有的那种克制与优雅。
他走到树干旁,仰头看了看最低的那根粗壮枝杈的高度,然后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熨帖的校袍。
“这并不符合……常规的阅读礼仪。”他最终开口,声音平淡,但似乎并没有完全拒绝。
我立刻站起身,拍了拍裙子,兴致更高了:“阅读礼仪可没规定必须在树下进行呀!也许在树上阅读,别有一番风味呢?”我狡黠地反驳,然后也走到树干旁,学着的样子仰头看。
树干粗糙,但对于身手敏捷者并非难事。我跃跃欲试地伸出手,比划着:“你看,那里有个很好的落脚点,然后抓住上面那根……嗯……” 我虽然没爬过,但观察力一流,很快就找到了看似可行的路径。
西奥多没有动,只是看着我。他似乎在我眼中看到了那种罕见的、脱离了一切算计和伪装的纯粹跃跃欲试。这或许比任何精妙的谎言或试探,都更能触动他观察者的本能。
终于,他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几乎微不可闻。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若是让德拉科·马尔福看见必定会惊掉下巴的举动——他解开了校袍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以便手臂能更灵活地活动。
“如果你想尝试,”他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内容却发生了转变,“最低的那根枝干是可行的起点。注意你手腕的发力,以及落脚点的选择,树皮很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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