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般地,在我的安抚下,啼哭声渐渐平息,一个个小婴儿相继进入了香甜的梦乡。房间恢复了宁静祥和。
……那位光之生物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飞到我的面前,脸上充满了感激和惊叹。她仔细地端详着我,仿佛要看清我灵魂的质地,然后用一种空灵而震撼的语气说道:“谢谢你……你……很不一样。不可思议……你竟然能如此自然地理解他们,安抚他们……这并非寻常的力量。”
她的话语像一道闪电划过我混沌的意识,我下意识地想追问:“为什么?什么不一样?” 但话音还未出口,整个梦境空间就猛地一震,如同摔碎的琉璃般瞬间崩塌!婴儿床、光之生物、温暖的光芒全都碎裂成无数闪光的碎片,向四面八方飞溅。
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袭来,仿佛坠入无底深渊。当周围的混乱光影再次稳定、重新构筑时,我发现自己已然站在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我正立于一块巨大的、表面光滑的圆形巨石之上。我迅速打量四周,这里像是一个被高墙围起来的露天遗迹内部。空间很大,脚下是石质地面,周围散落着巨大建筑的坍塌残骸,断裂的石柱和倾颓的墙壁诉说着曾经的规模。但奇异的是,在这些古老的碎石和瓦砾之上,竟然覆盖着一层郁郁葱葱的绿草和厚厚的苔藓,绿意盎然,却又透着一股衰败与新生交织的诡异气息。色彩并不鲜明,一切都笼罩在一种灰蒙蒙的、仿佛晨曦或黄昏的光线里。
一位老者就站在我的身旁。他穿着十分诡异,衣衫有些破败,像是用各种不同质地的旧布拼凑而成,手中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质拐杖。他的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眼神浑浊却似乎又洞悉一切。
陆陆续续地,有许多人影从残垣断壁的阴影中走出,沉默地聚集到巨石周围。他们有男有女,穿着各异,但都带着一种风尘仆仆和历经沧桑的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和那位老者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期待和紧张。
老者没有看周围的人,而是缓缓地抬起头,望向东方——那是太阳理应升起的方向。然而,我们的视线却被一堵极高的、布满苔藓的巨石墙壁所阻挡。唯独在那墙壁接近顶端的地方,有一个规则的圆形孔洞。
老者用他那沙哑而沉稳的声音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遗迹中:“当第一缕阳光……透过那个孔洞,照在你身上的时候……我们就能知道……你是否是‘人’。”
这句话如同咒语般落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古老律法意味。我的心猛地一紧,“是否是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是别的什么吗?一种莫名的恐慌和巨大的疑问攫住了我,我下意识地抬头,紧紧盯着那个墙上的圆孔,等待着那判定命运的光束降临……
就在这紧张等待、千钧一发之际——
“苏灵儿。”
西奥多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梦境的薄膜,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现实力量。同时,他放在我手臂上的手坚定地推了推。
梦境如同被针戳破的气泡,骤然破裂、消散。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心脏狂跳不止,倏地睁开了眼睛。魔法史教室沉闷的空气、宾斯教授催眠般的声音、还有旁边西奥多·诺特冷静的灰色眼眸,瞬间将我拉回了现实。额头上是一片冰凉的冷汗,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那个关于验证“是否是人”的梦境结尾,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和寒意,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我是不是“人”?这个问题本身,就足以让我不寒而栗。
我怔怔地看着魔法史课本上模糊的字迹,心脏仍在胸腔里擂鼓般敲击着,梦境的余波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阵阵冲刷着我的理智。这不是普通的噩梦,模糊而容易消散。这是一个清醒梦——在梦中,我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存在,能思考,能做出选择,就像亲身经历了一般。更不同寻常的是,此刻醒来,每一个细节,从锻炉房的火星到巨龙瞳孔的纹路,从婴儿啼哭的声音到老者话语里的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烙印在我的记忆里,分毫毕现。
这种异常的清晰度本身,就透着诡异。它不像是对过去的回忆,更像是一种……启示?或者说,是某种深藏在我血脉或灵魂中的信息,正试图以这种方式浮现?那个关于“是否是人”的终极诘问,像一根冰冷的针,刺中了我内心最深处、连自己都不愿轻易触碰的隐秘角落。我的东方血脉,九尾狐的传承,彼岸花的契约……这些早已让我与普通的“人”拉开了距离。这个梦,是在提醒我这一点吗?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身旁的西奥多。他依旧平静地看着课本,侧脸在教室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灰色的眼眸低垂着,看不出情绪。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要不要告诉他?
这个想法让我自己都吃了一惊。我一向习惯于将真实的自我和感受层层包裹,尤其是那些涉及核心秘密的部分。分享如此诡异、私密且可能暴露我非人特质的梦境,无疑是在冒险。西奥多·诺特是观察者,是“变量”的追踪者,他足够聪明,也足够冷静,但正因如此,他是否会从中解读出太多我尚未准备好展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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