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名被刻意放走的蛮族降兵,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鹰嘴涧大营本就压抑暴躁的气氛。
“什么?!边军主力?与黑山营勾结?!”兀术听到逃回报信的降兵哭诉,本就因粮草被焚而赤红的双眼几乎要滴出血来。肩膀上未愈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更添他心头的狂怒。“怪不得那些边狗之前按兵不动,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本将军!”
他本就对黑山营恨之入骨,对坐视他损兵折将的边军也毫无好感,此刻听到“勾结”二字,更是深信不疑。粮草被焚,军心浮动,若真被边军和黑山营前后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将军,此事还需谨慎……”一名较为老成的百夫长试图劝谏。
“谨慎个屁!”兀术粗暴地打断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巨刃,“黑山营那群老鼠刚偷袭完,边军就来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传令下去,全军戒备!血狼骑随本将军出营,先击溃那支不知死活的边军,再回头踏平黑山!”
他已经被愤怒和焦虑冲昏了头脑,急需一场胜利来挽回颓势和尊严。在他看来,那支只有两百人的边军,正是最好的出气筒和立威对象。
与此同时,那两百名由王参将率领的边军,正慢悠悠地行进在前往鹰嘴涧的路上。他们打着“清剿蛮族残匪”的旗号,队伍松散,士兵们脸上并无多少临战的紧张,反而带着几分外出放风般的轻松。王参将骑在马上,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在安全距离外对着蛮族大营放几轮箭,虚张声势一番,便可回去向上峰报功,称“力挫蛮族凶锋”。
然而,当他们距离鹰嘴涧不足五里,已经能隐约看到大营轮廓时,前方地平线上,突然扬起了冲天的尘土!紧接着,沉闷如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死亡的鼓点,敲击在每个边军士兵的心头!
只见黑压压的蛮族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鹰嘴涧方向狂涌而出!为首者,正是肩缠绷带、面目狰狞的千夫长兀术!他身后,是杀气腾腾的血狼骑和数百名蛮族轻骑!
“蛮……蛮族主力!他们杀出来了!”边军队伍瞬间大乱!士兵们惊恐地叫喊着,队形顷刻瓦解。他们本以为只是来走个过场,哪里想到会遭遇蛮族主力的全力冲锋!
王参将吓得面无人色,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结阵!快结阵!弓弩手准备!”他声嘶力竭地吼道,声音却淹没在越来越近的铁蹄轰鸣和己方的恐慌尖叫中。
仓促间,边军试图结成防御圆阵,但为时已晚!蛮族骑兵的速度快得惊人,尤其是血狼骑,如同烧红的尖刀,瞬间就狠狠楔入了边军混乱的队伍!
“杀光这些背信弃义的夏狗!”兀术狂吼着,巨型弯刀挥舞,如同旋风,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他积压数日的怒火和憋屈,在此刻彻底爆发!
血狼骑更是悍勇无比,他们似乎完全不受之前“圣杖震慑”的影响(或者说,将那份惊疑转化为了更狂暴的杀意),刀光闪烁间,边军如同割麦子般倒下!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两百名缺乏准备、士气低落的边军步兵,在数百名蛮族精锐骑兵的冲击下,毫无还手之力。弩车还没来得及发射几轮,就被冲垮,士兵们四散奔逃,却哪里跑得过战马?
王参将在亲兵拼死护卫下,狼狈地向后逃窜,头盔掉了,铠甲歪了,哪还有半点之前的从容算计。
远处,黑山营的哨探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快马加鞭将消息传回。
“打起来了!边军和蛮族在鹰嘴涧外五里处遭遇,边军……溃败!”孙瘸子冲进议事木屋,声音带着兴奋和一丝寒意。
木屋内,众人精神一振!
“果然打起来了!”张狂摩拳擦掌,“头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李铮站在地图前,目光冷静得可怕。“不急。让他们再多消耗一会儿。传令下去,破阵营集结,带足弓弩箭矢,随时待命。”
他要在蛮族刚刚经历一场厮杀,最为疲惫和松懈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鹰嘴涧外的战斗并未持续太久。不到半个时辰,两百边军便已死伤殆尽,只有包括王参将在内的寥寥数十人侥幸逃脱。战场上尸横遍野,残破的军旗浸泡在血泊中,兀术率领的蛮族骑兵也付出了数十人伤亡的代价,尤其是作为箭头冲锋的血狼骑,亦有折损。
兀术驻马战场中央,看着眼前的惨状,胸中的恶气总算出了大半。他举起滴血的弯刀,发出胜利的咆哮,蛮兵们也纷纷举刀呼应,声震四野。
然而,这股胜利的狂热并未持续多久。激战后的疲惫感开始袭来,士兵们忙着打扫战场,收缴战利品,队形不免有些散乱。兀术自己也感到肩膀的伤口阵阵作痛,需要休息。
就在此时——
“呜——呜——呜——”
低沉而充满杀意的牛角号声,突然从黑山营的方向传来!不同于蛮族号角的苍凉,这号声更加尖锐、急促,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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