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自动取款机隔间里蜷缩了一夜,高烧和激动让我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天亮后,我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混入早高峰的人流。
报摊上,陈副校长被带走调查的新闻登上了头版。
网络上的讨论彻底爆炸,各种爆料和内幕层出不穷。
几天后,更多消息传出:当年涉案的校医被控制,老校工出面作证,林晚案的真相逐渐大白于天下。
陈副校长被正式批捕,罪名包括故意杀人、滥用职权等。
青藤中学管理层震动,校长被免职。
我知道,我安全了。
但我没有现身。我像一个幽灵,默默关注着一切。
林晚学姐的墓前,开始有人送去鲜花。
一个月后,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我走进了市公安局。
接待我的警察很年轻,看到我一身狼狈,很是惊讶。
“我要报案。”我平静地说,“关于青藤中学林晚的案子,我是举报人。”
我拿出了那个用生命保护的、已经皱皱巴巴的档案袋。
做完笔录,走出公安局大门,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一切都结束了。
但我知道,有些伤痕,永远无法愈合。
有些黑夜,会永远留在记忆里。
我走向车站,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
是该回去了。
我在那个冰冷狭小的自动取款机隔间里,蜷缩着度过了后半夜。高烧和极度的情绪波动让我在清醒和迷糊之间反复挣扎。陈副校长被带走的画面,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脑海里,带来一种近乎虚幻的解脱感。天快亮时,外面的雨停了,城市开始苏醒,传来清洁工扫地的沙沙声和早班车的引擎声。
我拖着几乎散架、滚烫而疼痛的身体,扶着墙壁,踉跄地走出隔间,混入了清晨逐渐增多的人流。阳光刺眼,我压低帽檐,像一个真正的流浪汉,沿着墙根慢慢移动。
路过一个报摊,我看到本地晨报的头版头条,用巨大的黑体字印着:“省巡视组重拳出击,青藤中学副校长陈XX被留置调查!”旁边配着一张模糊的、陈副校长被带走的视频截图。报摊前围了不少人,议论纷纷。
我快步离开,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用捡来的硬币,再次走进一家黑网吧。打开网页,本地论坛和新闻评论区已经彻底爆炸。之前被压制的各种爆料、猜测、甚至是一些匿名的“内部消息”都涌了出来。有人提到了十年前的旧案,有人提到了“林晚”的名字,各种细节开始拼凑。真相,如同被压抑太久的洪水,开始冲破堤坝。
接下来的几天,消息不断传来。当年参与伪造现场的校医被控制;一位退休多年的老校工(是不是福伯?)鼓起勇气出面作证,讲述了当年的疑点;调查组找到了更多被隐藏的证据。陈副校长涉嫌故意杀人、滥用职权、毁灭证据等多项罪名被正式批捕。青藤中学的校长也因负有领导责任被免职。一场席卷校园的风暴,终于降临。
我知道,我安全了。压在我头顶的那座大山,崩塌了。
但我没有现身。我没有去公安局,没有去接受采访。我像一个真正的幽灵,一个躲在幕后的影子,默默地、贪婪地关注着每一条进展。我去公墓远远地看过一次,林晚学姐的墓碑前,开始出现新鲜的菊花。她终于可以安息了。
一个月后,我的外伤基本结痂,高烧也退了,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精神好了很多。一个阳光明媚、天空湛蓝的下午,我换上了一身干净但依旧旧的衣服,仔细洗了脸,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平静。我走进了市公安局的大门。
接待我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警察,他看到我这一身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打扮和苍白的脸色,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地问我有什么事。
“我要报案。”我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平静,“关于青藤中学林晚的那个案子。我是举报人。”
我从怀里,拿出了那个用生命保护下来的、边缘已经磨损、纸张有些发皱的牛皮纸档案袋,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做完漫长而详细的笔录,按上手印,走出公安局庄严的大门时,午后的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让我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我站在台阶上,抬起头,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外面自由的、温暖的空气,将肺里积攒了太久的阴冷和霉味彻底呼出。
一切都结束了。噩梦醒了。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永远留在了那个漫长而黑暗的夜里。手臂和腿上的伤疤会愈合,但心里的某些东西,可能一辈子都会带着隐痛。那些恐惧、那些绝望、那些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画面,会成为我记忆里无法磨灭的一部分。
我走下台阶,汇入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走到长途汽车站,用身上最后一点钱,买了一张回老家那个小县城的车票。
车来了。我踏上客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了这座给了我太多痛苦记忆的城市。窗外的景物开始向后移动,高楼大厦逐渐被田野取代。
我闭上眼睛。
是该回家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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