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不全懂其中深意,但那韵律和其中蕴含的纲常道理,却让他们本能地感到震撼。
郭震更是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撞在书箱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脸色先是涨红,旋即变得苍白,手指颤抖地指着江逸风,嘴唇哆嗦着,半晌才发出声音:
“圣……圣人之学!这……这是圣人之言啊!大郎,你……你从何处得来?”他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扑上来紧紧抓住江逸风的肩膀,“写下来,快,一字不差地给我写下来。”
在他看来,这两篇蒙学读物,虽言语浅白,却微言大义,足以教化万民,其价值远超那些繁琐的经义注解,若能推广,功在千秋。
江逸风被他摇得头晕,只得应承。
在郭震目不转睛的监督下,他凭着记忆,将《弟子规》和《三字经》(修改过)默写了出来。
郭震捧着那墨迹未干的两册纸页,如获至宝,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有了此物,何须你去通泉,”郭震激动道,“我持此两篇前往,足以教化一县童子。
大郎,你……你真是……”他看着江逸风,眼神复杂无比,既有感激,又有难以言喻的惊叹,最终化作一声长叹,“你好自为之,这经义,还是不能全然荒废啊。”
最终,郭震怀揣着那两册在他看来足以惊世骇俗的蒙学经典,心满意足,又带着满腹的疑惑与感慨,离开了江宅,赶赴他的通泉县尉之任。江逸风也松了口气,总算送走了这位严苛的“兄长老师”。
郭震满怀希望地抵达了梓州通泉县。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通泉地处山区,土地贫瘠,百姓生活困苦,县库空虚,所谓的“县学”更是形同虚设,只有寥寥几个蒙童。
拜见县令长才及县中同僚赴接风宴时,郭震兴致勃勃地拿出了那两册《弟子规》与《三字经》,极力推崇其教化之功,请求县里拨款刊印,或至少组织人手抄录,分发各乡里,以开启民智,导人向善。
长才县令是个面容黧黑、带着几分愁苦的中年人,他翻阅着书册,眼中也闪过讶异和赞赏之色:“元振兄带来的这两篇,确是蒙学瑰宝,言简意赅,寓意深远。若能推广,实乃我县百姓之福。”
其他几位佐官也纷纷传阅,点头称是。
然而,赞赏过后,长才县令却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只是……元振兄也看到了,我县库空虚,连衙役的俸禄有时都难以按时发放,实在是……拿不出钱来刊印书籍。
请人抄录,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一场接风宴席,就在这种略带尴尬和无奈的气氛中结束了。
宴后,长才县令却单独将郭震留了下来。书房内灯火昏暗,只剩下他们二人。
长才县令摩挲着那两册书卷,沉吟良久,方才压低声音道:“元振兄一心为民,欲行教化,本官佩服。
只是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县库虽无余钱,却……却有一批前些年留下的铜材。”
郭震闻言,心中猛地一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变:“铜材?明府的意思是……”
长才县令目光闪烁,声音更低了:“若是……若是将这些铜材,铸成铜钱……这刊印书籍,乃至修缮县学、补贴孤寡的费用,不就都有了着落?”
“私铸铜钱?”郭震吓得几乎从坐榻上跳起来,脸色发白,“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一旦事发,你我性命难保。”
“嘘——”长才县令急忙示意他噤声,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元振兄,你看看这通泉,山高皇帝远,民生多艰。
你我在此为官,若不能为百姓做点实事,岂不枉食君禄?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小心行事,谁会知晓?难道你忍心看着这两篇足以教化一方的圣贤文章,就此埋没?看着县中童子,依旧懵懂无知?”
郭震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额角渗出了冷汗。
一边是朝廷律法和杀头的风险,一边是推广圣贤之学、造福一县百姓的强烈诱惑,以及内心深处对江大郎那两篇文字的极度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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