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奥雷格坐在床沿,指尖轻轻拂过芬妮散落的银发。
少女睡得很沉,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显然还没从疲惫中醒来。
他昨晚已经刻意收敛了许多,可芬妮毕竟不是艾德琳那样有着兽人强悍体质的姑娘,此刻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蜷缩在柔软的被褥里。
奥雷格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动作轻得生怕惊扰了她的梦境。
“好好睡吧。”他低声呢喃,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巡逻卫兵的铠甲偶尔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奥雷格刚带上门,就撞见了站在一旁的达芙妮。
“达芙妮?”奥雷格挑了挑眉,看着她慌乱地把视线移向别处,“你在这里做什么?”
达芙妮的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越过奥雷格的肩膀,恰好瞥见卧室里露出的一角锦被——芬妮侧卧的姿势慵懒而放松,脖颈处还泛着淡淡的粉晕。
这画面让她瞬间想起昨夜贴在门板上听到的那些细碎声响,耳边仿佛又响起芬妮带着颤音的低语。
“没、没什么……”少女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就是……就是快到早餐时间了,我来叫你们……”
她的话越说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淹没在自己的心跳声里。
“知道了,谢谢你。”奥雷格的语气听不出波澜,可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却让达芙妮更加窘迫。
“那、那我先走了!”达芙妮再也待不下去,提着裙摆转身就跑,转过走廊拐角时,差点撞上端着托盘的侍女。
侍女的惊呼和达芙妮慌乱的道歉声远远传来,奥雷格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向宴会厅。
沿途的贵族侍从们见到他,都恭敬地躬身行礼。
推开宴会厅的大门,喧闹声扑面而来。
大部分贵族已经醒了,正围坐在长桌旁喝着醒酒汤。
“奥雷格!这边!”克劳德的大嗓门穿透了嘈杂的人声。老岳父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大盘烤面包和香肠。
他见到奥雷格就使劲挥手,银质刀叉在盘子里划出刺耳的声响。
奥雷格走过去坐下,刚拿起一块烤面包,就被克劳德用胳膊肘捅了捅:“芬妮呢?”
“她还在休息。”奥雷格咬了一口面包,谷物的香气混着奶油的甜味在舌尖散开。
克劳德眯起眼睛,视线在奥雷格的领口和袖口扫了一圈,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哦——休息啊。”
他拖长了语调,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年轻真好,想当年我跟她母亲……”
“岳父啊。”奥雷格及时打断他,拿起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牛奶,“您的熏肉要凉了。”
克劳德嘿嘿一笑,不再逗他,叉起一大块熏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算你小子识相。”
就在这时,宴会厅入口传来一阵骚动。国王一家到了。
奥莱斯特穿着藏蓝色的晨礼服,领口系着精致的领结,可眼底的青黑却遮不住宿醉的疲惫。
王后正低声叮嘱着什么,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太阳穴上,像是在帮他缓解头痛。
雷蒙特和卡尔特跟在后面低声交谈,托玛士则精力充沛地四处张望。
“奥雷格!”奥莱斯特摆脱王后的唠叨,快步走过来,“昨晚的事……”他搓着手,表情有些尴尬。
“陛下。”奥雷格放下牛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奥莱斯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昨晚我喝多了,说了不少浑话,还抱怨了那么多……你别往心里去。”
他的耳朵微微发红,显然对自己酒后失态的样子很懊恼。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奥雷格的语气带着笑意,“朋友之间说些真心话,不是很正常吗?”
奥莱斯特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说:“对!我们是朋友!”
他把银壶往桌上一放,倒了两杯琥珀色的液体,“来,尝尝这个,醒酒神器!我父王当年就靠这个应付,每次宿醉都喝这个。”
克劳德凑过来,一把抢过:“什么好东西?也给我来一口。”
“去去去,这是给奥雷格的。”奥莱斯特和他打闹着抢过酒壶,倒了半杯递给克劳德,“不过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分你半杯。”
奥雷格看着两人熟稔的互动,突然好奇地问:“你们以前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俩啊……”奥莱斯特喝了口酒,眼底泛起怀念的神色,“我们俩,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当时的克劳德才十八岁,刚刚在骑士学院的比武大赛上拔得头筹,穿着崭新的银甲,领口还别着学院颁发的蓝宝石徽章。
在庆祝他夺冠的王室宴会上,他正拿着一块草莓蛋糕找地方坐下,就看到宴会厅的角落里有个瘦弱的少年被围在中间。
那少年正是当时还是第二王子的奥莱斯特,他手里的酒杯被一个金发青年一把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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