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糖铺内,空气仿佛凝固了。高明、玉清仙子、逍遥子,乃至蹲在角落里(因为草莓味小鱼干暂时被没收)而蔫头耷脑的招财猫元宝,目光都聚焦在铁柱真人……和他手中那块发霉的灵麦饼上。
更准确地说,是聚焦在铁柱真人那粗壮如胡萝卜般的手指,正以一种与他画风极度不符的、近乎温柔的颤抖,抚摸着灵麦饼边缘一个不甚起眼的、小小的缺口上。
那缺口形状颇为奇特,像是被什么小巧但有力的东西啃了一口,留下了几个清晰的齿痕,历经岁月和霉斑侵蚀,依旧隐约可辨。
“这…这个牙印…”铁柱真人的声音带着一种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哽咽,他那张惯常憨厚甚至有些粗豪的脸上,此刻竟老泪纵横,混合着油污和灰尘,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这牙口…这刁钻的角度…没错!是翠花!是我家翠花独有的牙印!”
“翠花?”
“你还有媳妇?!”
逍遥子刚灌进嘴里的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高明和玉清仙子也是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铁柱真人,这个整天只知道抡大锤、肌肉发达胜过脑回路的体修壮汉,居然有过道侣?而且听这意思,还是个……有着独特啃饼技巧的道侣?
“三百年前…”铁柱真人沉浸在回忆里,声音低沉而悲伤,“翠花她…她为了躲一群放‘高利灵气贷’的追债鬼,临走前,就啃了这么一口家里最后一块灵麦饼,然后…然后她就…她就跳了诛仙台了啊!呜呜呜……”
诛仙台!
那可是天庭(或者说,前·天道集团)用来处置重犯、据说连大罗金仙跳下去都得形神俱灭的绝地!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默然,心中对那位素未谋面的“翠花”生起一丝同情,也对铁柱真人这粗犷外表下隐藏的深情(?)感到些许动容。
然而,就在这悲伤弥漫的氛围中,一直盯着那牙印发呆的李铁蛋,突然猛地一拍自己那锃光瓦亮(因为之前被猫猫拳擦过)的脑门,插嘴道:
“等等!铁柱前辈!诛仙台…诛仙台下面…是哪儿来着?”
高明和玉清仙子身体同时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
“乱葬岗!”
是了!诛仙台作为“刑场”,其下方正是用来堆积、处理那些“形神俱灭”后残留的、无人在意的废弃物、破碎法器以及……无名尸骸的乱葬岗!
那块发霉的灵麦饼,牙印,诛仙台,乱葬岗的邀请……线索瞬间串联了起来!
那个送饼的“乞丐”,以及刻下邀请的“知名不具”,极有可能与铁柱真人那位跳了诛仙台的道侣“翠花”有关!她很可能没死!
子时,月黑风高。
昆仑第九区边缘的乱葬岗,比白天更加阴森可怖。磷火如同鬼眼般在残碑断冢间飘荡,阴冷的旋风卷着纸钱灰和腐朽的气息,发出如同冤魂呜咽的声响。
高明、玉清仙子、逍遥子、铁柱真人以及死活要跟来(声称要监督元宝将功补过)的李铁蛋,按照指示,悄无声息地潜行至东南角。
这里比外围更加荒凉,墓碑东倒西歪,几乎被荒草淹没。第三座无字碑,更是残破得只剩半截,歪斜地插在土里。
就在众人四下张望,疑惑邀请者何在时,旁边一座稍微完整些的坟包后面,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十几个身影,如同地鼠般从各个坟包、草窠甚至一口破棺材里钻了出来。
他们个个衣衫褴褛,道袍破旧得看不出原本颜色,脸上也多是污垢,唯有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警惕、疲惫却又带着一丝不屈光芒。
为首一人,身形略显娇小,同样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麻袋装,脸上抹着黑灰,但依稀能看出轮廓颇为清秀。她目光锐利地扫过高明一行人,最后在激动得浑身发抖、眼看就要扑上去的铁柱真人身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但很快恢复冷峻。
她没说话,只是走到那半截无字碑前,用力一掀——那竟然不是石头,而是一个伪装得极好的草席盖子!
盖子下面,并非什么暗道入口,而是一个简陋但内容极其硬核的“公告栏”!几块稍微平整的棺材板拼在一起,上面用不知是朱砂还是血,写着几行大字:
「反福报联盟-第1024次线下团建暨战略研讨会」
「今日核心议程:
论棺材板的多种应用:从防御性法器到临时渡劫掩体可行性分析(实操演练)。
《论持久战》心得交流:如何在996修炼模式下有效摸鱼并保持道心不崩。
重要通知:警惕新型‘自愿降薪’陷阱,联盟法律援助小组已成立。」
「口号:拒绝福报,我要退休!」
这……这群乞丐般的修士,竟然是组织严密的“反福报联盟”?!
就在高明等人为这接地气的反抗形式感到震惊时,铁柱真人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那为首女乞丐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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