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甸甸地压在季晨光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他与温眠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能看清她澄澈瞳孔里自己那张失却了所有伪装、写满贪婪与祈求的脸。
“我需要的,不止是这些。” 这句话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自己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也让他死死盯住温眠,不肯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她会推开他吗?会用那种洞悉一切却又疏离平静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无地自容吗?
温眠没有动。她甚至没有因为他的逼近而后退半分。她只是仰着头,安静地回视他,那目光像深秋的潭水,清冽,包容,却也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足以溺毙人的深度。她的平静,在此刻成了一种无声的纵容,或者说,一种更高级的掌控。
“那你还需要什么?”她轻声问,语气里没有惊讶,没有恐惧,甚至没有好奇,只有一种纯粹的、等待他自我剖析的耐心。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季晨光混乱的心绪。他需要什么?他想要抓住这束光,想要独占这份理解,想要她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温柔都只为他一人存在。他想将她变成一件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他的“藏品”,锁在最安全的秘密角落。
可这个念头如此卑劣,如此扭曲,他几乎不敢宣之于口。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最终,那汹涌的、无法命名的欲望化作了一句近乎蛮横的、孩子气的宣言:“我不喜欢你对别人笑。” 他说完,自己先愣住了,随即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席卷而来。这算什么?幼稚的抱怨?
温眠的眼底,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什么,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她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那不是嘲讽,更像是一种……了然。
“季老师,”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我是你的造型师,也是这个团队的一员。与人沟通,保持友善,是我的工作。”
她的回答理智、客观,无懈可击。像一阵温和的风,试图吹散他周身躁动不安的戾气。
季晨光却觉得更加烦躁。他不要听什么工作职责!他想要的是逾越界限的特殊,是打破规则的偏爱。
“我知道!”他有些挫败地低吼,声音沙哑,“可我……” 他“我”了半天,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内心那片荒芜的渴望。他猛地松开了不知何时撑在她身旁化妆台上的手,后退一步,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垂下头。灯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片深深的阴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又易碎。
“对不起,温眠姐。”他低声道歉,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我可能太累了。” 他习惯性地想用“累”来做借口,掩饰所有不正常的情緖和行为。
温眠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像一只困兽,在自己的牢笼里徒劳地挣扎。她没有戳破他拙劣的借口,也没有继续那个危险的话题。她只是转过身,重新拿起那件被她处理得几乎看不出污渍的衬衫,动作轻柔地将其挂进衣袋。
“明天上午没有行程,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她背对着他,声音温和如常,“这件衬衫,我会帮你收好。”
“收好”这两个字,她咬得并不重,却像羽毛般轻轻搔刮过季晨光的心尖。他抬起头,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看着她为他整理、收纳、修复……做着一切符合他扭曲癖好边界的事情,却每一次都精准地踩在那条让他既安心又更加渴望的线上。
她没有给他更多,却也没有收回任何已经给予的。
这种若即若离,这种全然的接纳与不可逾越的专业并存,形成了一种极其矛盾的张力,将季晨光越捆越紧。他感觉自己正在沉沦,沉沦在一片由她的平静和理解编织成的温柔沼泽里,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之后几天,季晨光变得异常沉默。在公开场合,他依旧是那个完美的偶像,但私下里,他跟在温眠身边的时间更长了,却往往一言不发。他只是看着她,目光专注得几乎带着某种研究的意味,仿佛想从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里,解读出她对他这份病态依恋的最终审判。
温眠对此照单全收。她不会主动询问,也不会刻意避开他的注视。她依旧精准地打理着他的一切,从发型到衣着,从公众形象到私下的情绪需求。她甚至会在他盯着某样东西出神时,不着痕迹地将那样东西移开,或者用一种更合理的方式满足他那隐秘的收集欲——比如,在他频繁瞥向某瓶她常用的、带着清淡栀子花香的护手霜时,她会在某次整理他的随身背包时,“顺手”放了一瓶全新的、同品牌不同香型的进去。
“这个味道更清爽,适合夏天用。”她只是这样简单解释了一句。
季晨光握着那瓶小小的护手霜,冰凉的玻璃瓶身很快被他掌心的温度焐热。这不算她真正的私人物品,却带着她的印记,她的“允许”。这种被满足的感觉,带着一种微妙的罪恶感和巨大的愉悦,几乎让他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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