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见胡伦被打死,心中大快,仿佛一条恶蛇从街市中被当众斩去,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此时,狄青被包拯当庭赶出衙门,心中却满是疑窦。他快步出了开封府衙,站在街口伫立片刻,心绪翻涌:“包大人居然放我无罪,难道我父亲昔年与他相识?可我年幼之时,父亲调回山西为总兵,包大人却才刚在朝中做事,彼此也无深交才是……”他仰头望天,心神未宁:“虽免我之罪,但张、李二位兄弟下落未明,如何能安心离去?”
正胡思乱想之间,远远瞧见衙役押着张忠和李义走了出来。狄青连忙迎上,低声道:“贤弟无事么?愚兄在此久候。”二人神色如常,却对他轻轻一笑,说道:“大哥先回客店,咱兄弟有些事,待了结再会。”狄青皱眉不解:“如何不能一同回去?”张忠轻叹道:“我们二人是被收押候审的。”
狄青闻言,眼中露出一抹坚色,道:“若你二人入狱,我狄青断不能独身回转!”李义拉住他:“哥哥莫要犯傻,你本是清白之身,怎能自己往狱里凑?这里可不是随便能进的地方。”
狄青拱手低声,语中满是坚定:“胡伦一事,本就是我动手,包大人偏不究问,叫我如何苟安于外?我三人既结义同心,就该共赴患难、同受是非。若弃你们于囹圄之中,我还算什么兄弟!”
张忠见他这般执意,只得附耳低语道:“兄长莫忧,包拯已有开脱之意,我等暂受羁押,不过权宜之策。你只需告知周成掌柜,准备些银两打点,待后日自有转机。”
狄青听罢,沉默片刻,抬头叹道:“只愿包大人铁面如传,不枉我兄弟这一番情义。”
三人一路说话,不觉已至牢门,狄青只得与二人挥别,独自返店。他回到客店,将此事向周掌柜说明,周成一听,冷汗直流,连夜兑出一百两银子交付狄青。次日,狄青带着银两前往牢中探望张、李二人,又细细分发盘缠,以作使费。虽回店歇息,心头始终郁郁不安,日日盼望包拯早日将兄弟放出。
再说胡府那边,家丁带伤回来,见了主子胡坤,跪地叫苦:“老爷,狄青被放,属下出言顶撞几句,便被打了二十板,差点打死。”
胡坤大怒,一掌拍翻茶盏,咬牙怒骂:“好你个包拯,连本府家人都敢动手!放虎归山,还如此猖狂,真真可恨!”他心知此事若与包拯当面争执,恐难讨好,便换了个路数,唤人备马,直奔兵部尚书孙秀府中而去。
孙秀,原是庞国丈的女婿,权倾朝野。胡坤与他乃旧日门生,二人早是勾结暗通,情同莫逆。当日孙府接报,立即开门相迎,孙秀整冠出迎,笑脸相待,携手入内堂。宾主落座,寒暄片刻,胡坤便道出来意,满腔怒气地将包拯放人之事倾诉,又道:“狄青乃杀人主犯,却被开释,我那家丁才说两句便被毒打。贤弟,包拯欺我太甚,此番若不拿人归案,我必奏本章参他一本,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孙秀听罢勃然大怒,冷笑一声道:“包拯这厮自命清廉,实则不识时务,早叫人看他不顺眼了。胡兄放心,此事交我,我自去会一会这包青天!”
当日二人痛饮至晚,胡坤方才告辞。次日清晨,孙秀亲至开封府,通禀要见包大人。
包拯一听孙秀前来,心中顿起疑云:“此人平日高高在上,从不登门,今日怎会忽然前来?”他脸色凝重,沉声吩咐:“请他进来。”
厅上见礼坐定,包拯拱手道:“不知孙大人今日莅临,有何指教?”孙秀面无笑意,冷冷一笑:“包大人,难道你不知本官为何而来?”
“包大人,”孙秀一开口,便是直指要害,“胡公子在万花楼中被人打死,本应由知县审断,为何你将人犯提回开封府?此事,未免越权了罢?”
包拯抬眼一望,神色如常:“孙大人,胡伦之死,虽发于知县辖地,但事关人命,事涉权贵,朝廷命官总不能坐视不理。况且案情未明,依律本府自有权接手详审。”
孙秀冷笑一声,道:“包大人倒也会搬条引律。你说审就审了,但为何放走那个凶身狄青?难道不是他亲口招认下的命案?”
包拯却不急不缓地道:“孙大人既非亲历,又未亲见,岂能凭一纸供词便断人生死?你所言的‘招认’,不过是狄青为救友人所扛之责。况胡伦之死,乃是自跌而亡,本府尚未结案,何来‘凶身’之说?”
孙秀眉梢一扬,讥讽道:“包大人好一张嘴,蛮横得紧,倒叫人听不出个道理来。”
包拯微微冷笑,声音却愈发铿锵:“蛮话也罢,理直就行。孙大人,你可知胡伦恃权横行多年,万花楼强占民宅、逼良为娼,百姓敢怒不敢言。今日这三人非但非凶,反是替天行道,驱一害于街巷,百姓欢呼不绝。”
孙秀被噎得一时语塞,随即厉声道:“包拯,此案虽小,却关乎命案。你身为朝廷命官,却徇私纵凶,若叫胡坤得知,必奏闻圣上。你头上的乌纱,还戴得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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