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现得如同一个寻常的、对高阶修士带着适当恭敬的散修，分寸把握得极好。
苏玉瑶坐下，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院落各处，实则已在暗中观察这里残留的灵力痕迹与阵法运转，口中说道：“方才此地似有灵力冲突波动，动静不小，惊动了商会执法队。玉瑶职责所在，特来查看一番，确保天都秩序，也看看林道友此处是否安好。”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来意（因公务），又表达了适当的关切。
林凡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摇头叹道：“劳执事挂心了。方才确实有些许纷扰，乃是叶家几位道友前来，与林某这不成器的徒弟，因一些陈年旧事起了些争执。不过幸好，双方都还算克制，并未酿成大祸，叶家几位道友已然离去。”
他轻描淡写地将一场废人修为、惊动四方的冲突，说成了“些许纷扰”和“争执”，还将对方“离去”说得如此自然。
苏玉瑶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克制？叶雄修为尽废，被人抬着离开，这叫克制？她心中对林凡的“装傻”有些好笑，却也更加肯定此人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并未点破，顺着林凡的话说道：“原来如此。叶家之事，玉瑶亦有耳闻。清雪妹子之事……确实令人惋惜。不过，既然已是过往，林道友能收其为徒，导其向道，亦是她的造化。”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叶清雪身上，同时也表达了对林凡收徒叶清雪这一行为的某种认可。
“苏执事明鉴。”林凡点头，并不多言。
苏玉瑶话锋一转，美眸直视林凡，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开始了真正的试探：“林道友两位高徒，皆是人中龙凤，天赋异禀。红衣姑娘肉身战技惊人，清雪妹子符道天赋更是世所罕见，竟已能虚空画符，便是放在我云霄殿内，也属顶尖。能教导出如此弟子，林道友之能，实在令人钦佩。不知林道友师承何处？来自哪方仙山福地？玉瑶倒是好奇，是何等宗门，能培养出道友这般人物。”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关乎林凡的来历跟脚。
林凡心中早有准备，面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窘迫”与“迟疑”，仿佛不太愿意谈及自身来历。他端起石桌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杯清茶（以灵力幻化），轻轻啜了一口，借以掩饰，这才略显“笨拙”地回答道：
“苏执事谬赞了。林某……不过是山野散人一个，偶得些许前人遗泽，胡乱修行至今，并无甚显赫师承。至于来历……偏僻小界，名不见经传，说出来恐污了执事尊耳，不提也罢。”
他这番说辞，半真半假，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得了奇遇的散修，来自某个不为人知的小地方（青岚界在云沧确实名不见经传）。那谈及自身时的“窘迫”和“笨拙”，与他之前面对叶家时的从容淡定形成了鲜明对比，反而更显得真实，符合一个不愿透露根底的散修形象。
苏玉瑶何等聪慧，自然看出林凡不愿多谈，但她并未轻易放弃，反而觉得这种“笨拙”的反应颇有意思。她轻笑道：“林道友过谦了。能得前人遗泽，亦是天大机缘。道友一身修为深……嗯，道友在符阵之道上的造诣，更是令人惊叹。以此院落阵法观之，便知不凡。”她原本想说“修为深不可测”，话到嘴边又改成了“符阵造诣”，算是给双方都留了余地。
她目光再次扫过院落，感受着那“九宫迷踪阵”浑然天成、圆融无暇的运转，由衷赞道：“此阵看似只是中品宝阵，但其中蕴含的符理与空间变化之妙，远非寻常宝阵可比。便是商会供养的那几位阵法大师，能布置出此等阵法者，也寥寥无几。林道友于符阵之上的天赋，恐怕还在令徒清雪之上。”
这一次，她的赞叹带上了几分真诚。身为云霄殿执事，她的眼界极高，能让她给出如此评价，足见林凡布下的阵法确实玄妙。
听到对方提及自己的符阵之道，林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这次倒没有“笨拙”推辞，而是坦然了许多，微笑道：“执事过誉了，林某只是于此道多下了些功夫，略有心得而已。”
谈及自身擅长的领域，他明显自然了许多。
苏玉瑶将这一切细微变化看在眼中，心中对林凡的画像又清晰了一分：来历神秘，实力深不可测，性格谨慎低调，不喜谈及自身跟脚，但在其擅长的符道领域，却有着绝对的自信与从容。
这是一个极其复杂而又充满魅力的人物。
她又与林凡闲聊了几句，多是关于万象天都的风土人情，修行见闻，期间不时巧妙地穿插一些试探，但都被林凡或“笨拙”回避，或轻描淡写地带过。
一番交谈下来，苏玉瑶非但没有摸清林凡的底细，反而觉得对方如同笼罩在迷雾中的深潭，愈发看不透。但这种看不透，并未让她感到挫败，反而激起了她更浓厚的兴趣。
眼见试探不出更多，苏玉瑶便适时地起身告辞。
“今日叨扰林道友了。天都之内，虽禁止私斗，但各方势力盘根错节，难免有些纷扰。道友日后若遇难处，可至城西云霄殿办事处寻我。”她再次表达了善意，这一次，比起之前在坊市时的客套，多了几分真诚。
“多谢苏执事好意，林某记下了。”林凡拱手相送。
送至院门口，看着苏玉瑶那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阵法光幕之外，林凡脸上的客套笑容缓缓收敛，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云霄殿……苏玉瑶……”
他低声自语。此女聪慧敏锐，身份特殊，与她打交道，需得更加小心。不过，对方今日释放的善意，倒也并非坏事。
转身回到院中，林凡望向西北方向，那是云雾山脉的所在。
天都风波暂息，也是时候，去探寻那幽冥碎片指引的城外机缘了。
喜欢虚空符仙请大家收藏：(www.38xs.com)虚空符仙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