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方大军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对其家族往事的片刻恍惚后,眼神却迅速恢复了清明,甚至比之前更加锐利和冰冷。他看着金承业那看似诚恳、实则充满算计的脸,心中涌起的不是感动,而是滔天的愤怒和一种被严重亵渎的恶心感!
他明白了,金承业这是在用他家族前辈可能存在的过往,作为要挟和捆绑他的工具!这是在玷污他爷爷、叔叔、父亲的名声!是将可能的正常工作中的交往,扭曲成见不得光的利益输送!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目光如两把利剑,直刺金承业:
“金总,你的故事很动听。”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但是,我爷爷、我叔叔、我父亲,他们为人如何,为官如何,自有公论,不是靠你几句话就能定义的!他们如果知道你今天拿着这些陈年旧事,在这里混淆黑白,只怕会比我还感到愤怒和耻辱!”
他向前一步,气势陡然提升,毫不退缩地迎接着金承业变得阴沉的目光:
“我方大军,行得正,坐得直!我的路,我自己会走!不需要靠任何人的‘香火情’,更不会与违法违规者为伍!你们金家的门庭再高,与我何干?!代代相传?保持友谊?”方大军嘴角勾起一抹极致嘲讽的冷笑,“金总,你想错了!我们方家的门风,是堂堂正正,是遵纪守法!这份‘传统’,我会牢牢记住,并且,一定会坚持下去,绝不会让它蒙尘!”
金承业哈哈一笑,化解尴尬:“方队长快人快语!好!军人作风,我喜欢!其实呢,今天请方队长来,没有别的意思。一是听说方队长刚来地方,我作为本地企业家,理应尽地主之谊,为你接风洗尘。二来呢,也是想借此机会,消除一些误会。”
他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关于会馆那块地的事情,可能下面的人沟通不到位,让方队长产生了一些误解。其实呢,相关的手续,我们一直在积极补办,只是流程比较慢。至于那些保安,素质良莠不齐,冲撞了方队长,我已经严厉批评了他们!来,这杯酒,我代他们,向方队长赔罪!” 他说得滴水不漏,仿佛一切都是误会和下属的错。
方大军没有端杯,他看着金承业,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金总言重了。依法勘查,是我的职责所在。不存在冲撞,只是正常履行公务。至于手续问题,”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犀利,“据我查阅的档案显示,贵会馆侵占公共绿地及规划道路用地,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且从未有过任何合法的报建申请记录。不知道金总所说的‘积极补办’,是从何时开始?向哪个部门申请的?可否出示一下受理回执?”
他直接点破对方的谎言,毫不留情!金承业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恢复如常:“呵呵,方队长工作真是细致。具体经办是下面的人在做,回头我让他们把资料整理好,一定送到方队长办公室。”他巧妙地回避了实质问题。
“金总的好意,我心领了。”方大军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如同金石坠地,“但我方大军认死理,穿上了这身制服,就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他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的金铭脸上:“金局长,谢谢你的‘款待’。这顿饭,味道不错,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工作上的事,我会依法继续推进。军令状,三个月,一天都不会多,也一天都不会少!”
方大军说完立刻转身,没有任何停留,决绝地拉开了包间门,将金承业那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和金铭的惊慌全部甩在了身后。就在方大军即将离去的瞬间,一个一直瑟缩在角落、几乎被遗忘的身影,猛地站了起来。是赵卫国。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勇气,踉跄着挡在了方大军与门之间。
“等……等等!大军……你……你听我说几句话!”
赵卫国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求。他不敢直视方大军锐利的目光,眼神飘忽,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那身不合体的西装此刻更显得他狼狈不堪。
方大军的脚步顿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是他生父,却带给母亲无尽痛苦、带给家族巨大耻辱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有恨,有鄙夷,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目光,默许了他开口。
包间里其他人的目光也聚焦过来,金承业重新坐回主位,嘴角噙着一丝看好戏的冷笑;金铭紧张地搓着手;林晓雪则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对关系诡异的“父子”。
赵卫国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某种力量,他抬起头,努力想挤出一个属于“父亲”的、慈爱或至少是关切的表情,但那表情在他苍白惶恐的脸上,只显得格外扭曲和怪异。
“大,大军,”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试图拉近关系,“我知道你恨我,看不起我。我不是人,我当年对不起你妈妈方菊芳,我不是个东西!”他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不重的耳光,动作夸张,带着表演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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