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暖流极其细微,却精纯无比。它并非沿着经脉流动,而是直接沁入了他的指尖皮肤,无声无息地渗入血肉,直抵那剧痛的根源——识海深处!
暖流所过之处,如同甘霖洒落焦土。那被青色气流撕裂出的、如同蛛网般遍布识海核心的细微伤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抚平、修复!那因承载庞大信息而濒临崩溃的胀痛感,也如同被一只温柔的手掌轻轻抚过,迅速舒缓下来。
痛苦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明与清凉。仿佛蒙尘的镜面被擦拭一新,浑浊的池水变得清澈见底。萧厉的意识从未如此刻般清晰、敏锐!他甚至能“内视”到,自己识海深处,那原本混乱驳杂的精神力量,在暖流的滋养和那些金色古篆的指引下,开始缓缓地、自发地以一种玄奥的轨迹运转起来,变得凝练、纯粹。
这……这是玉佩在主动修复他的识海创伤?并且……引导他初步运转那名为《观心诀》的功法?!
异变陡生!
“这……这不可能!”
一声带着极致震惊、甚至有些失态的惊呼在萧厉耳边响起。
他猛地从那种玄妙的内视状态中惊醒,意识瞬间回归现实。
眼前,是崔清芷那张近在咫尺、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绝美脸庞。她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正死死地盯着萧厉手中的玉佩,瞳孔因极度的惊骇而微微收缩,仿佛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奇迹!
只见那枚原本只是温润内敛的白玉平安符,此刻正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肉眼可见的白色光晕!光晕如同水波般在玉佩表面流转,那浮雕的云纹和星辰般的圆点,在光晕中仿佛活了过来,缓缓地、无声地旋转着,散发出一种古老而神圣的气息!
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将萧厉的手指和半个手掌都映照得一片莹白!
崔清芷的呼吸都停滞了。她记得清清楚楚!这枚“坤元佩”(祖上只称其为平安符,其真名早已失传)在崔家传承了何止百年?历经多少代人?从未有过任何异象!它安静得如同死物,除了材质古旧些,与普通玉佩别无二致!母亲临终前将其郑重交给自己时,也只说它或许能带来一丝祖荫庇佑,从未提过它会发光!
为何?为何今日在萧厉触碰的瞬间,它竟如同沉睡百年的古兽,骤然苏醒?!
萧厉感受到崔清芷那几乎要将他穿透的震惊目光,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玉佩异动!他几乎是本能地,强行切断了指尖与玉佩的联系,同时猛地将运转起来的《观心诀》雏形强行压制下去!
那流转的光晕如同被掐断了源头,骤然黯淡,几个呼吸间便彻底消失。玉佩再次恢复了那温润古朴的模样,静静地躺在他掌心,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萧厉识海的清凉舒泰,以及脑海中那几行清晰无比的金色古篆,都在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真实不虚!
小院内陷入一片死寂。
暮色四合,晚风吹过院角的翠竹,发出沙沙的轻响。
崔清芷的目光缓缓从那恢复平静的玉佩,移到了萧厉的脸上。她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震惊、疑惑、探究、还有一丝深藏的不安,如同翻涌的暗流。
“它……”崔清芷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指着萧厉手中的玉佩,“它刚才……发光了?”
萧厉握紧了手中的玉佩,那温润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暖意。他看着崔清芷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惊疑,心中念头飞转。承认?解释?如何解释?这玉佩的异动显然也完全出乎崔清芷的意料。
最终,他迎着崔清芷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坦诚:“是。在我碰到它的时候,它……似乎有些反应。”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很温暖的感觉,好像……头疼都好了很多。”
他没有提及那恐怖的信息洪流,也没有提及《观心诀》和识海的修复,只点出了最直观、崔清芷也亲眼所见的“发光”和“温暖”。
崔清芷沉默了。她看着萧厉,又看看他手中那枚此刻平凡无奇的玉佩,心潮起伏。百年沉寂的祖传之物,为何独独对萧厉产生反应?那温暖的感觉,又意味着什么?萧厉……他到底是谁?或者说,他身上到底有什么,引动了这沉寂的玉佩?
无数疑问在她心中盘旋,却找不到出口。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只是眼底深处的那抹惊疑,却久久不散。
“此物……既已赠你,便由你保管。”她深深地看了萧厉一眼,那目光仿佛要将他彻底看透,“它或许……真的与你有缘。”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离去。素色的裙摆划过门槛,消失在渐浓的夜色里。
萧厉独自站在院中,低头凝视着掌心那枚重新归于沉寂的玉佩。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识海中那几行金色古篆却如同烙印般清晰。
《观心诀》……观心为基,神念为引,纳天地灵韵入体……
他缓缓闭上眼,尝试着按照那古篆描述的、最粗浅的意念,去调动识海中那缕被玉佩暖流滋养过、变得凝练了些许的精神力量。
嗡……
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感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泛起的涟漪,以他自身为中心,缓缓向四周扩散开去。
他“看”到了脚下石板的冰冷纹理,“听”到了晚风吹拂竹叶的细微摩擦,“触”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极其稀薄的、带着草木清香的温暖“气息”——那便是……天地灵韵?
神念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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