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龙四海和蛮族使者巴图,又将接应蛮族内部变动、监控城外魔巢进化、以及稳定城内局势等一系列紧要事务逐一安排妥当后,夜色已深如墨染。萧厉屏退了所有随从与侍卫,独自一人穿行在靖北王府沉寂的廊庑之间。
他的脚步最终停在了王府最深处,那片连权柄赫赫的柳青源都未能完全渗透、被历代靖北王划为绝对禁地的宗祠区域。
宗祠建筑群巍然矗立在朦胧的月色下,飞檐斗拱勾勒出沉默而庄严的剪影。这里供奉着萧氏一族纵横北境、浴血百战的列祖列宗牌位。殿内,长明灯的火焰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幢幢光影,馥郁的香火气息缭绕不散,往昔的荣光与威仪似乎仍沉淀在每一寸空气里。然而,在如今这座风雨飘摇、内忧外患的王府映衬下,这片肃穆之地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苍凉与孤寂。
萧厉并未在正殿停留,他绕过香烟弥漫的主厅,步履沉稳地走向后方一座极为不起眼的偏殿。此殿门庭冷落,朱漆剥落,仿佛已被漫长岁月遗忘。推开门扉,一股陈旧的、带着淡淡尘埃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殿内空空荡荡,四壁斑驳,唯有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积着厚厚的灰尘,昭示着此地经年罕有人至。这里,据王府古老相传的训诫,乃是历代靖北王静思己过、叩问本心的隐秘之所。
他立于殿心,阖上双目,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心中翻腾的诸多情绪。再次睁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沉静的决意。他从贴身内襟中,取出了那枚靖北王萧远山临终前拼尽最后气力塞入他手中、已然被凝固鲜血染成暗黑的玉佩。
玉佩触手冰凉,那干涸发黑的血迹仿佛蕴含着父王最后的执念与不甘。它静静躺在掌心,却隐隐与这座沉寂的殿宇产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弱而持续的共鸣。
父王破碎而断续的遗言再次于耳畔回响:“……王府地宫……真相……”
地宫入口,究竟隐藏在何处?
萧凛运转《观心诀》,识海之中神念如潮水般奔涌而出,继而化作万千极细极微的感知丝线,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地探查着偏殿的每一寸角落——冰冷的墙壁、平整的地面、粗壮的梁柱、甚至每一片瓦砾……起初,神念反馈而来的皆是毫无异样的沉寂,仿佛这里只是一处再普通不过的废弃殿宇。
然而,当他将全部神念高度聚焦于手中那枚染血玉佩,并试探性地向其内缓缓注入一丝精纯的灵力时,异变陡生!
嗡——!
一声几不可闻却直抵灵魂深处的轻鸣响起。那枚染血玉佩骤然焕发出一种微弱却奇异的朦胧毫光,其上原本干涸的血迹仿佛被赋予了某种诡异的生命力,竟如同无数条细微至极的血色小蛇,在玉佩表面缓缓游动、蜿蜒!与此同时,萧厉的神念清晰地捕捉到,在偏殿中央一块看似与周围别无二致、但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其上的尘埃分布略显异常、且青石纹理隐隐构成某种模糊而奇异图案的石板之下,传来了一阵极其微弱、却与玉佩光芒及波动完美契合、彼此共鸣的能量共振!
就是这里!
萧厉快步上前,蹲伏下身,衣袖拂开积年的浮尘,目光如炬地审视着这块青石板。石板上雕刻着古老而模糊的云纹图案,初看像是寻常的装饰纹路,但若以特定角度,借助玉佩散发出的微弱毫光映照,便会惊异地发现——那些云纹的走向、转折与勾连,竟与玉佩边缘那些天然形成亦或人工雕琢的玄奥纹路严丝合缝,隐隐契合!
他屏住呼吸,将手中那枚焕发着血芒的玉佩,小心翼翼地按向石板中心一个极其隐蔽、几乎与周围云纹融为一体的浅淡凹陷处。
严丝合缝!完美契合!
咔哒…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机括响动从地下深处传来,打破了殿堂死寂。紧接着,整块沉重的青石板悄无声息地向下沉陷半尺,继而平滑地向侧方移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向下深深延伸的幽暗阶梯入口。一股复杂的气味立刻从洞口涌出——那是混合了陈旧书卷、潮湿泥土、淡淡霉味,以及一丝极淡却无法忽略、沁入骨髓的阴冷气息,仿佛封存了数百年的秘密骤然见光。
地宫入口,终于显现!
萧厉目光一凝,毫不犹豫地从怀中取出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柔和却明亮光辉的夜明珠,真气微吐,将其悬浮于身前照明,随后迈步踏入了那通向未知的黝黑阶梯。
阶梯陡峭异常,以整齐切割的巨大青石砌成,向下延伸的深度远超想象,仿佛直通地心。四周是冰冷坚硬的石壁,触手冰凉沁骨。绝对的寂静笼罩着这条密道,唯有他自身轻不可闻的脚步声以及平稳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更添几分幽深诡秘之感。
大约下行了一炷香的时间,眼前逼仄的视野豁然开朗。
他已然踏足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这里的规模远超想象,与其称之为地宫,不如说是一个极其庞大且规划严整的地下档案库与秘密议事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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