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魂战斧的夺回,如同给久旱的黑石城注入了一股雄浑的生命力。那柄饱饮敌酋之血、重新认可了蛮族战血的后裔赵铁柱的古老战斧,仿佛自带一种无形的气场,使得城墙上巡逻的士兵脚步更显沉稳,工匠们锻造兵刃的锤音也愈发铿锵。赵铁柱本人,在彻底降服战斧后,周身气血愈发澎湃,隐约有风雷之声在筋骨间流转,俨然已成为黑石城不可或缺的顶尖战力,面对城外那缓慢却坚定不移蔓延的暗影魔土,众人心中总算多了几分硬碰硬的底气。
然而,在这短暂缓解的紧迫感之下,萧厉眉宇间的凝重却未曾减少分毫。他心中那幅关乎此界存亡的“三钥”图卷,依旧呈现出危险的倾斜——代表着至寒之力与纯净守护的“雪域冰心”雪魂珠,仍远在万里冰封的雪域国,不仅遥不可及,更如同暴风雪中摇曳的孤灯,正面临着被权欲熏心的后党势力巧取豪夺的巨大风险。每拖延一刻,雪魂珠易主的可能性便增大一分,而三钥失衡导致的永寂之门洞开的危机,便迫近一尺。
时间,成了最奢侈也最残酷的敌人。西方的地平线上,那团吞噬光线的暗影母巢,依旧以某种令人心悸的恒定速度,向着葬星谷方向蠕动,所过之处,大地腐化,魔物滋生;东南海疆,血煞门的战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尽管龙四海派出的精锐水师凭借对海况的熟悉,以狼群战术不断进行骚扰、突袭,焚毁了几艘外围舰船,延缓了其北上的步伐,但那支舰队的主力,那面狰狞的血色骷髅旗,依旧如同不散的阴云,压在整个东部沿海的心头;至于京城方面,听雨楼舍生忘死传回的信息愈发零碎艰涩,只言片语间,“九龙环佩”深锁于宫闱禁地,被重重阵法与铁桶般的守卫环绕,想要触及,无异于凡人登天。
三钥之中,唯有这“雪域冰心”,因其载体雪魂珠尚在雪域国内,而雪域国虽然后党势力大涨,却并未完全铁板一块,正统的圣女洛璃在国内仍有相当一部分忠于圣地和王室的潜在支持者。这便留下了一丝看似可以通过相对“直接”的非常手段破局的可能。
在城主府深处一间静谧的疗伤静室内,寒气氤氲,地面与墙壁都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洛璃盘坐在一块万年寒玉床上,原本惨白如纸的脸色,在冰心咒的持续运转与净魔草药力的双重滋养下,总算恢复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血色。但她体内那阴毒刁钻的蛊毒,如同附骨之疽,虽被暂时压制,却仍在经脉深处潜伏、蠢动,每一次灵力运转,都会带来针扎般的刺痛。然而,比身体痛苦更折磨她的,是那份日益炽烈的焦灼与责任感。
这一日,当夕阳的余晖透过狭小的琉璃窗,在冰霜地面上投下冰冷的光斑时,洛璃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曾清澈如雪域冰湖的眸子,此刻却仿佛有幽蓝色的火焰在静静燃烧,那是决绝的光芒。她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显单薄的素白长裙,步履虽仍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地走出了静室,找到了正在城防图上凝神推演的萧厉。
“萧公子,”她的声音依旧带着雪域特有的清冷,但在这清冷之下,是无法动摇的决意,“我必须立刻返回雪域国。不能再等下去了。”
萧厉从复杂的城防标记中抬起头,对洛璃的到来并不意外。他挥手屏退了左右,目光沉静地看向她:“圣女有几成把握?雪域国内如今情势波谲云诡,后党势力盘根错节,你那位师尊的态度更是迷雾重重,此时回去,无异于孤身闯入龙潭虎穴,凶险万分。”
洛璃深吸了一口带着寒玉气息的冰冷空气,肺叶间的刺痛让她微微蹙眉,但眼神却愈发锐利:“正因其凶险万分,我才必须回去。我不能再龟缩于此,眼睁睁看着雪魂珠被后党窃取。那不仅是我雪域国传承千年的根基所在,蕴含的极寒本源一旦被邪法污染或滥用,更是将此方天地推向万劫不复深渊的催化剂。”她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对师门、对故土深刻的痛楚,随即被更强烈的使命感覆盖,“我在国内并非已成败犬,圣地之内,王族旧部之中,仍有誓死效忠的力量。趁后党以为我身中蛊毒、受其控制,甚至可能已遭遇不测,或许能利用这份信息差,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她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出那个在心底酝酿已久、堪称大逆不道的计划:“我打算……不再通过正面对抗或交涉,而是……潜入圣地秘境,盗取雪魂珠。”
“盗取?”萧厉瞳孔骤然收缩,即便是他,也被这个计划的胆大妄为所震动,“从你们雪域守卫最森严的圣地秘境?”
“是。”洛璃毫不犹豫地点头,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光明正大地索要或对抗,只会立刻引发雪域内战,徒耗国力,正中后党下怀,他们也绝不会给我接近雪魂珠的机会。唯有行此险招,暗中进行,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将雪魂珠带离雪域,方能彻底断绝后党的念想。这不仅能保住圣物,避免其被用于邪恶目的,从长远看,或许也是避免雪域国陷入全面内战、保全一丝元气的唯一方法。待到此间魔患平定,天地重归秩序,再设法将圣物归还,向国人陈情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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