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
一个从未在任何公开场合、任何家族记录、甚至任何老人口耳相传中被提及的名字!就像一滴水珠,彻底蒸发在了靖北王府的历史之中!
萧厉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血液似乎在瞬间涌向了头顶,让他耳中嗡嗡作响。他强迫自己冷静,继续往下看。后续的记载变得极其简略,甚至可以说是语焉不详,带着刻意模糊的痕迹:“然,弟绝,先天不足,体弱多病,自出生便身负奇异症候,经脉淤塞,气若游丝,王府良医、宫廷御手皆束手,药石罔效。可怜幼子,未足岁而夭折。王心甚悲,然虑及双生不详之俗见,恐引外界无端揣测,动摇北境人心,故秘而不宣,仅以亲王庶礼,悄悄葬于王陵东侧殿,不入主墓室。”
未足岁而夭?秘而不宣?葬于王陵侧殿?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冰冷的针,刺入萧厉的神经。地宫那具枯骨!虽然血肉早已腐朽殆尽,但凭借他丰富的战场经验和对人体骨骼的了解,那具骨骼的发育程度,分明属于一个至少度过了十余年春秋的少年!四肢长骨比例、关节愈合程度、齿列生长情况……绝无可能是“未足岁”的婴孩!
父王萧远山,他那位伟岸如山、智勇双全的父王,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撒下如此弥天大谎?为什么要隐瞒弟弟真实存活了多年的事实?地宫中的枯骨,若真是萧绝,他为何不在王府享受王子尊荣,反而被安置在那阴冷、隐秘、如同囚牢般的地下深处?他是被囚禁了吗?是因为那所谓的“奇异症候”?还是这其中,隐藏着更可怕、更黑暗的隐情?
萧厉的手微微颤抖,他从贴身的暗袋中,取出了一个用玄色丝绸精心包裹的小锦囊。解开系绳,一枚触手温润、却隐隐透着一丝阴寒之气的蟠龙玉佩,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玉佩质地极佳,是最上等的和田白玉,雕工精湛,蟠龙栩栩如生,鳞爪飞扬,更奇异的是,其中似乎蕴含着一缕极其微弱、却纯正浩然的能量波动——那是皇室赐予藩王、象征着身份与权柄的信物所特有的一丝“龙气”。
他快步走到另一排书架,取下一个紫檀木匣,打开后,里面是一枚几乎与他手中玉佩一模一样的蟠龙玉佩。这是属于他父王萧远山的信物。两相对比,无论是玉质的细腻油润程度、蟠龙的形态神韵、雕琢的每一处细节,乃至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微弱的龙气波动,都完全一致,如同孪生!
萧厉的心跳得更快了。他将两枚玉佩翻转,看向背面。父王那枚,在龙尾下方,以极其细微的笔触,刻着一个小小的“山”字。而地宫发现的那枚,相同的位置,刻着的,赫然是一个笔锋带着几分锐利与孤冷的——“绝”字!
证据确凿!毋庸置疑!
地宫那具枯骨,就是他那本该在婴儿时期就“夭折”的双生弟弟,萧绝!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并非来自档案库的阴冷,而是从心底最深处滋生,顺着脊椎急速爬升,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如坠冰窖。双生子,尤其是在权力顶层的皇室和勋贵家族中,自古以来便常与“不祥”、“争储”、“祸乱”等字眼联系在一起。但他了解他的父王,萧远山雄才大略,性情豪迈而正直,对子女更是疼爱有加,绝非那种会因虚无缥缈的忌讳或为了杜绝未来的继承权之争,就狠心残害自己亲骨肉的人。更何况,卷宗明确记载弟弟“先天体弱”,对一个病弱的、几乎不构成任何威胁的孩子,父王更没有理由下此毒手。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是什么可怕的力量或秘密,逼迫得雄踞北境的靖北王,不得不对外宣称幼子夭折,却又让其真实地存活了十几年,最终却悄无声息、甚至可说是隐秘地死在了那座不见天日的地宫之中?
萧绝所患的“先天体弱,身负奇异症候”,又究竟是什么?卷宗上语焉不详的“奇异症候”四个字,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萧厉再次埋首于泛黄的卷宗之中,如同一个最耐心的猎手,搜寻着一切可能的蛛丝马迹。他翻遍了关于萧绝的零星记录,甚至调阅了承安三年前后,王府延请的名医记录、药材采购清单、以及一些看似无关的往来文书。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但他浑然不觉。
终于,在翻阅一匣被标记为“废弃医案·残卷”的故纸堆时,他找到了一张被刻意涂抹、边缘焦黑、字迹模糊不清的太医院手札残页。上面的墨迹已经褪色,许多地方被浓墨涂抹得无法辨认,只能凭借残留的只言片语,勉强拼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信息:
“……婴体孱弱,非寻常不足之症……经脉间隐有……黑气流转……蚀其元气……疑为……魔气蚀体……”
“……魂魄亦受侵扰,波动不稳,夜啼不止,似见大恐怖……非寻常药石能医……或涉……诡谲咒术……”
“……诸法用尽,收效甚微……此症闻所未闻,似与古籍所载……‘魔婴诅’……有类同之处……然施咒者……代价非凡……恐非寻常魔族能为……或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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