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碎石与黄沙,发出枯燥的声响。自月前华山论剑时层林尽染的深秋,到如今塞外寒风如刀的初冬,我们在这条漫长的西行路上,已颠簸了整整一月。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戈壁,黄沙漫卷,天地间只剩下枯黄与灰蓝两种颜色。远处,形态狰狞的雅丹地貌如同蛰伏的巨兽,在凛冽风中沉默伫立。几株耐旱的骆驼刺在风中瑟瑟发抖,整个景象苍凉、雄浑,带着一种《新龙门客栈》般的、即将发生故事的宿命感。
内心OS:好家伙,这办公地点选得可真够偏僻的,简直是鸟不拉屎的5A级景区。甲方爸爸的品味,果然独特。
临近西夏国境,一种奇异的景象开始频繁出现。
在这片看似被神明遗弃的荒凉戈壁上,每隔十里,竟总能看见兴盛的佛教香火。有时是大队身着绛红色僧袍的僧人,如同移动的火焰,在风沙中齐声诵经,梵音在空旷天地间回荡,庄严肃穆;有时则是路边新修的佛龛,烟火缭绕。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依着山崖开凿的、已然废弃的佛窟。
它们如同巨大山体上空洞的眼窝,幽深黑暗。窟外残留着斑驳的彩色壁画和残缺的佛像,有些佛像的面容已被风沙磨平,仅存模糊的轮廓,在昏黄的光线下,投射出诡异而沉默的阴影,带着一种《黑神话·悟空》 式的、神佛寂灭后的苍凉与不祥。
内心OS:一边是新兴的狂热信仰,一边是破败的古老遗迹……这企业文化有点分裂啊。那些黑漆漆的洞窟,看着就跟会蹦出妖怪似的,记下来,说不定以后能当个临时安全屋。
车队行至一处高高的隘口。我下意识地撩开车窗的纱帘向外远眺。视线尽头,一道蜿蜒于山脊之上的、类似长城的雄伟壁垒赫然闯入眼帘!那是金国的边防驻地。
玄黑色的墙体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墙垛之上,依稀可见巡逻兵士的身影,他们黑色的甲胄在风中凝聚成一片肃杀的乌云。更令人心惊的是,那高耸的墙垣上,赫然悬挂着十几颗西夏将领的头颅,在寒风中摇曳,无声地宣示着战争的残酷与此地守军的铁血峥嵘。
那是……他的军队。
我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情不自禁地微微伸长脖子,目光努力地想在那片肃杀的黑色洪流中,搜寻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身影。
内心OS:啧,看什么看,隔这么远,难道还能看见那个显眼包在城楼上耍帅不成?黄蓉啊黄蓉,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轻轻靠回软垫,自嘲地弯了弯嘴角,却掩不住心底那一丝因靠近他势力范围而泛起的、微妙的安定感。
方才我撩帘远望的那一幕,分毫不差地落入了车外两人的眼中。
我能感觉到完颜骁投来的视线。他骑在马上,目光灼灼,几乎能穿透纱帘。那眼神里的惊艳几乎不加掩饰,甚至还掺杂着一种让我后背发毛的、愈发明显的痴迷。
几乎同时,另一道截然不同的目光也从侧面刺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欧阳克。我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样子——握着缰绳的手肯定收紧了,脸上那副惯有的风流笑容估计也挂不住了,眼神沉沉的,里面全是不加掩饰的不爽和……那股子熟悉的醋酸味。
我面无表情地放下纱帘,隔绝了那两道含义不同却同样令人不适的视线。
内心OS:一个眼神拉丝,一个醋意横飞……行,你俩这内心戏够拍个番外了。姐只是看了眼公司大楼,你们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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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驶入兴庆府时,天色已近黄昏。让我意外的是,我们并未直接前往军营,反而被引入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琉璃瓦在夕阳下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汉白玉栏杆上雕刻着繁复的西域图腾,处处彰显着皇家的奢靡。
内心OS: 到了到了,终于到甲方大本营了。这办公环境看着挺硬核啊,就是不知道企业文化和福利待遇怎么样。
完颜骁和欧阳克在宫门前便被拦下。
内心OS: 好家伙,直接跳过中间商,面见终极客户?连个项目交接仪式都没有,这流程也太不规范了!
就在西夏宫廷卫士准备接手时,欧阳克突然上前一步,白袍在风中微扬。
且慢。他声音依旧风流,手中折扇却无意识收紧了。那双惯常含情的桃花眼深深望向我,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领头的西夏卫士冷硬开口:王宫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欧阳克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他忽然压低声音,用只有我能听见的气音急急道:小心国师...他...话未说完,已被卫士隔开。
最后对视的那一眼,他眸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担忧与无力。
内心OS:得,这暗示够明显了。看来这单恋剧本是甩不掉了。
我收回目光,跟着卫士头也不回地踏入宫门。
步入宫殿深处。一个身着太子常服的年轻人背对着我,立于窗前,身影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有几分孤寂。他身侧还立着一位女子,青绿色宫装衬得身姿纤细如柳,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素银梅花簪,未施粉黛的脸颊上,一双杏眼微微泛红,眼尾垂着淡淡的水光,像被风吹落了露珠的海棠,看人时总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柔弱,连抬眼的动作都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活脱脱一副林妹妹般惹人怜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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