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他道。
“那我就不客气啦!”骨头捏起一颗黑子,想都没想,直接“啪”一声,落在了棋盘正中央的“天元”位上!
这一落子,让白子画执棋的手指微微一顿。
围棋之道,讲究金角银边草肚皮,开局占角是为常态,直接落子天元,要么是绝世高手的不拘一格,要么就是……完全不懂棋的胡乱为之。显然,骨头属于后者。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双手托腮,一脸“我下了,该你了”的坦然,眼神纯净,毫无机心。
白子画心中暗叹,果然是……一张白纸。他依循棋理,将白子落在了右上角星位。
骨头见他落子,立刻又捏起一颗黑子,几乎是贴着白子,放在了旁边。
“吃你!”她笑嘻嘻地说,完全不懂围棋“气”的规则。
白子画:“……”他耐心解释道:“围棋需将对方的棋子围住,使其无‘气’,方能提子。并非紧挨着便可。”
“啊?这么麻烦?”骨头皱了皱鼻子,但还是乖乖听讲,“那怎么才算围住?”
白子画便简单将围棋的基本规则,气、眼、提子等说与她听。骨头听得半懂不懂,但觉得这种“包围”与“反包围”的规则,似乎有点像打架,倒也生出几分兴趣。
“懂了懂了!再来!”她摩拳擦掌。
于是,一场极其诡异的对弈开始了。
骨头下棋,全无章法,天马行空。她时而因为一片棋子形状好看,就拼命去救,全然不顾大局;时而又异想天开,想用几颗子就去包围白子画的一大片棋,结果自然是送死;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凭直觉,觉得哪里顺眼就下在哪里,经常把自己棋子的“气”堵死,让白子画哭笑不得地帮她指出。
白子画的棋风,则一如既往,沉稳大气,步步为营。他并未因为对手是初学者而刻意相让,却也并未展现出凌厉的攻势,只是如同一位耐心的导师,引导着她落子,偶尔在她做出明显错误的决定时,会出言提醒一句“此处不妥”,却并不强求她更改。
棋局过半,棋盘上黑棋已是七零八落,溃不成军,白棋则连成一片,大势已定。
骨头盯着棋盘,小脸皱成了一团,显然也看出自己输定了。她有些不甘心,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棋盘,嘀嘀咕咕:“不好玩,光是你围我,我都围不住你……这规则肯定有问题!”
白子画看着她懊恼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因为背不出口诀而耍赖的小徒弟,眼底不自觉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柔和。他执起一枚白子,并未落在决定胜负的关键处,而是点在了一处无关紧要的地方,瞬间,自己一片白棋的“气”变成了只剩一口。
“此处,”他声音平淡地提醒,“你若落子,可提掉我七子。”
骨头眼睛一亮,立刻捏起黑子,“啪”地按在他所指的位置,兴高采烈地将那七颗白子捡起来,放在自己手边,仿佛取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捷:“哈哈!吃到啦!”
看着她因为提了七个子就眉开眼笑、重新焕发活力的模样,白子画心中五味杂陈。这拙劣的、明目张胆的“相让”,她竟毫无察觉,只是沉浸在简单的快乐里。
前世,他教她练剑、教她法术,何曾有过这般“纵容”?总是严苛要求,一丝不苟。若她当年,也能如现在这般,因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放水”而展露笑颜,他们之间,是否会有所不同?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藤蔓般缠绕住心脏,微微抽痛。
“再来一局!”骨头收拾着棋子,斗志重燃,“这次我肯定能找到你的破绽!”
“好。”白子画轻声应道,陪着她重新开始这局注定结果,过程却让他甘之如饴的棋局。
殿外,夕阳渐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光洁的地面上。一室静谧,只有玉石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响,和骨头偶尔因为“吃”到子而发出的轻呼。
这看似平和温馨的画面下,涌动着只有白子画自己能感受到的暗潮。是失而复得的珍视,是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酸楚,是笨拙地学习如何与她全新相处的小心翼翼,更是对过往无尽追悔的汹涌暗流。
他在这局棋中,看到的不仅是棋路的散乱,更是她如今心性的投射——纯净、跳脱、不受约束,却也因为失去记忆的锚点,而显得有些……浮萍无根。
他该如何,才能成为她可以依靠的岸?
(第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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