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躺在硬板床上,并没有立刻睡着。
身体的疲惫如同沉重的潮水,一阵阵拉扯着她的意识,但大脑却异常活跃。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像一块微小的烙铁,隔着布料传递着存在感。
十块钱。
在这个一分钱能掰成两半花的年代,十块钱不是一个小数目。一个壮劳力辛辛苦苦干一个月,刨去口粮,到手的分红可能也就十几二十块。原主林晚省吃俭用大半年,也未必能攒下这个数。
陆铮随手扔过来的这十块钱,带着屈辱的补偿意味,也像一种试探,或者说,是某种无声协议的开端。
林晚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陆铮那样的人,绝不可能心甘情愿被一个“娇气”的女知青踩在脚下。今天的屈服,不过是慑于她展现出的、超出常理的力量。后续的反扑,或是更深层的算计,必然还在后头。
但这十块钱,确实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原主留下的几毛钱,买了肥皂、牙膏和那块浅蓝棉布后,已所剩无几。她急需营养,需要更好的食物来滋养这具亏空严重的身体;她需要改善居住环境,至少弄一床不那么扎人的被褥;她还需要一些这个时代的书籍,尽快了解这个世界,找到立足之道。
这十块钱,就是她的启动资金。
该如何用?
像原主那样,小心翼翼地藏起来,一分一厘地计算着花?不,那不是她林姝晚的风格。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她要让这十块钱,生出更多的钱来。
她仔细回忆着原主的记忆,结合这两天在镇上的观察。这个年代,物资匮乏,很多东西都凭票供应,但并非没有空子可钻。农民自家养的鸡鸭鸡蛋,自留地种的蔬菜,偶尔会偷偷拿到黑市上去卖。镇上偶尔也会有走街串巷的货郎,卖些针头线脑、头绳发卡之类的小玩意儿。
但这些,要么需要本钱和渠道,要么利润微薄,非长久之计。
她需要一个切入点,一个能利用她自身优势,且能快速见到收益的切入点。
武功?在这个和平年代,除非走歪路,否则很难直接变现。而且她现在的身体状态,也支撑不了高强度的“武力输出”。
知识?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太少。原主读过的书有限,数理化水平大概停留在初中,文史知识也局限于这个时代特定的范畴。她前世的武学、医药、甚至琴棋书画,在这个环境下,暂时都派不上大用场。
那么,眼光呢?
她来自一个物质和精神都极度繁华的时代,见过无数精巧新奇之物,拥有远超这个时代的审美和见识。这,或许是最大的优势。
比如服装。镇上供销社卖的那些衣服,颜色灰暗,款式单一。她今天买的那块浅蓝色棉布,已经是难得的鲜亮颜色。如果能自己设计、裁剪,做出一些符合这个时代基调,却又在细节上更显精巧别致的衣服,会不会有人愿意买?
又比如吃食。这个年代的饮食粗糙简单,调味品匮乏。她记得前世林家有一些药膳方子,温和滋补,也适合普通人调理身体。如果能找到替代的普通药材和食材,简化做法,做成便于携带和食用的东西,或许也是个路子。
但这些都需要时间,也需要一定的前期投入。她等不了那么久。
眼下最快的方式,或许是利用信息差,做一些“倒买倒卖”的小生意。比如,去更远的、物资稍丰富些的县城的供销社或集市,买回一些镇上紧缺的小商品,再加点价卖出去。这需要本钱,也需要胆量和对市场的判断。
十块钱,勉强够当个启动资金。
林晚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脑子里飞速盘算着各种可能性,权衡着风险与收益。她必须尽快行动起来,在陆铮可能的反扑到来之前,积累起一定的资本和底气。
身体的疲惫终究战胜了精神的亢奋,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是被院子里嘈杂的声音吵醒的。天刚蒙蒙亮,上工的哨声还没响,但知青们已经陆续起床洗漱。
林晚坐起身,感觉身体的酸痛缓解了一些,但依旧乏力。她慢慢穿好衣服,叠好被子。今天她不用上工,但也不能闲着。
她打算再去一趟镇上。这次,不是去买生活用品,而是去“考察市场”。
洗漱完,她看到赵梅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匆匆扒了几口早饭就出去了。周红和王丽丽倒是如常跟她打了招呼。
林晚慢慢吃完自己那份玉米糊糊,将最后一口窝头咽下,然后回到屋里,从箱子底拿出那十块钱,小心地贴身放好。她又将之前买的那块浅蓝色棉布也拿了出来,叠好放进一个旧布包里。
她要去镇上唯一的裁缝铺看看,了解一下做衣服的价格和流程,也顺便观察一下镇上女人们的穿着打扮,看看她们的审美和需求。
走出知青点,晨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土路两旁的草叶上挂着露珠,空气清新。
快到村口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高瘦身影靠在路旁的大槐树下,嘴里叼着根草茎,正是瘦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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