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聚蔡庄
城东的仓库区像被商丘的繁华遗忘的角落,斑驳的砖墙爬满枯黄的藤蔓,风穿过空旷的货仓,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碎纸,发出呜咽似的声响。冷天星就站在最大一间仓库的铁门旁,指尖勾着一只漆黑描金的木箱提手。木箱表面雕着细密的缠枝纹,金线在阴沉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箱身严丝合缝,却隐隐能透出一丝极淡的、类似潮湿泥土的腥气——那是蛊虫在箱内蛰伏的气息。
他穿着一身玄色短衫,袖口和裤脚都扎得紧实,露出的手腕上缠着几道暗红色的绳结,绳结里隐约嵌着细小的骨片。阳光从仓库顶的破洞漏下来,在他脚边投下细碎的光斑,可他周身的气息却像浸了冰,连周遭的风都似要被冻住。他微微垂着眼,目光落在木箱上,指尖偶尔轻轻摩挲着箱面的纹路,像是在安抚里面沉睡的活物,又像是在等待某个早已敲定的时刻。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仓库区的死寂。冷天星抬眼望去,一辆黑色轿车正沿着坑洼的土路驶来,车身溅起的尘土在阳光下划出一道灰黄色的轨迹。轿车在他面前缓缓停下,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咯吱的声响,最后稳稳停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佐道人。他依旧穿着那件藏青色的道袍,只是领口和袖口沾了些尘土,显然是赶路时沾上的。他刚站稳,目光就落在冷天星手里的木箱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随即又被堆起的笑容掩盖。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穿着绸缎马褂的男人,身形微胖,脸上泛着油光,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翡翠戒指,下车时特意理了理衣襟,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暴发户式的张扬——正是蔡鸿业。
“佐大师,久违了。”冷天星先开了口,声音依旧冷得像冰,却带着几分刻意的拖沓,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阴森的笑,眼角的纹路都透着寒意,“几年不见,您这气度,倒是比从前更胜一筹了。幸会,幸会。”
他说话时没动,依旧保持着提着木箱的姿势,仿佛那箱子不是负担,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佐道人连忙上前两步,脸上堆着十足的恭维,双手微微抬起,语气里满是敬意:“冷蛊王客气了!您能亲自来商丘,可是给我们蔡老板天大的面子,该说幸会的是我们才对。”他顿了顿,侧身让出位置,引着冷天星看向蔡鸿业,“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蔡鸿业老板,咱们这次的事,全靠蔡老板鼎力支持。”
蔡鸿业立刻上前,脸上的笑容堆得像朵菊花,他伸出手,想要和冷天星握手,却见冷天星只是淡淡瞥了他的手一眼,没有要伸手的意思。蔡鸿业也不尴尬,顺势收回手,哈哈大笑着打圆场:“早就听闻冷蛊王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蔡氏山庄已经备好一切,就等您这位贵客了。”
他指了指身后的轿车,语气愈发热情:“上车!咱们这就回山庄,我特意让人摆了酒宴,给冷蛊王接风洗尘,也算是为咱们接下来的大事,讨个好彩头!”
冷天星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他提着木箱,脚步轻得像猫,弯腰钻进了轿车后座。佐道人紧随其后,蔡鸿业则坐进了副驾驶,还特意叮嘱司机:“开稳点,别颠着冷蛊王。”
轿车重新启动,朝着城外的蔡氏山庄驶去。后座上,冷天星将木箱放在腿边,指尖依旧搭在箱盖上,目光透过车窗看向外面飞速倒退的景象。商丘的街景从破败的仓库区,渐渐变成了郊外的农田,金黄的稻田在阳光下翻着浪,空气里也多了几分稻香,可这鲜活的气息,却丝毫暖不透他眼底的冷意。
佐道人坐在他身边,几次想开口问蛊虫的情况,却都被冷天星身上的气场压了回去,最后只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转头看向窗外。
半个时辰后,轿车驶进了一片依山而建的庄园。庄园的大门是朱红色的,上面雕着精美的瑞兽,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见轿车驶来,立刻恭敬地打开大门。轿车沿着铺满青石板的路往里走,路边种着整齐的桂花树,正是花期,甜腻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与冷天星身上的气息格格不入。
车子停在主宅门前,蔡鸿业率先下车,亲自绕到后座,打开车门:“冷蛊王,到了。”
冷天星提着木箱下车,抬头看向眼前的主宅。那是一栋中西合璧的建筑,白色的墙体搭配着黑色的瓦檐,窗户上装着彩色的玻璃,远远望去,气派又张扬。主宅门口的台阶上,站着几个穿着旗袍的侍女,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茶水和毛巾,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冷蛊王一路辛苦,先喝杯茶解解乏?”蔡鸿业热情地招呼着,引着他往宅子里走。
冷天星摇了摇头,声音依旧简洁:“不必了,先办正事。”
蔡鸿业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好好好,听冷蛊王的!不过酒宴已经摆好了,咱们边吃边说,边吃边说。”他不由分说,引着冷天星穿过前厅,走进一间宽敞的宴会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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