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城的周末,总带着一股子让人心里发暖的惬意。太阳不像工作日那般急躁,慢悠悠地挂在湛蓝的天空中,暖洋洋的光线洒下来,铺满青石板路,淌进街边半开的店铺门帘,连空气里都浮着一层淡淡的、带着麦秸秆气息的暖意。护城河的水面平静得没有一丝风浪,像一块被打磨得光滑透亮的碧玉,倒映着岸边依依的垂柳和偶尔掠过的白鸟,连波纹都懒得泛起,就那么静静陪着这座小城打发时光。
这样的周末,医馆里向来清闲,没有平日里络绎不绝的病人,只有靠窗的八仙桌上,一杯清茶冒着袅袅的热气,茶香混着角落里草药的清香,慢悠悠地在屋里打转。
梁红坐在桌后,翻看着一本泛黄的医案,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书页上,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照得格外清晰。偶尔有路过的老街坊探头进来打个招呼,他便笑着应一声,寒暄两句,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滑过。
午后的时光更显悠长,太阳渐渐西斜,却依旧保留着足够的暖意,只是光线柔和了些,给医馆的墙壁镀上一层暖黄的光晕。
梁红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老手表,时针悄悄滑过四点,医馆里还是没什么动静。合上医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已经温了,入口带着淡淡的回甘,正合他此刻闲适的心境。
柘城的周末大抵都是这样,没有都市的喧嚣,没有紧绷的节奏,连风都是轻柔的,能把人心里的褶皱都熨烫平整。
四点刚过没多久,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屏幕上跳动着“王姐”的名字。梁红脸上立刻漾起笑意,按下了接听键。
“梁医生,忙着呢?”电话那头传来王姐爽朗的声音,带着几分熟稔的热络。
“不忙呢王姐,这周末医馆清闲。”梁红的声音温和,带着笑意。
“那正好!”王姐的语气透着股雀跃,“一会儿我表姐夫开车过去接你,你还记得不?昨天晚上咱们在月清苑吃饭时说的,我表姐一到晚上就莫名其妙头疼,折腾好一阵子了。今天正好你有空,去给我表姐看看呗?”
梁红立刻想起了昨晚的饭局,王姐确实提过表姐的头疼病,说是查了几次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晚上疼起来辗转难眠。“记得记得,”他连忙应道,“好的王姐,我收拾一下,等着来接。”
“哎,好嘞!我让他尽快过去,麻烦你啦梁医生!”
“客气啥,应该的。”挂了电话,梁红脸上的笑意依旧未减。起身从柜子里取出出诊箱,仔细检查了里面的听诊器、血压计、脉枕,还有一些常用的草药和银针,一一归置妥当。医馆的清闲日子固然惬意,但能帮人解除病痛,更让他心里踏实。
四点五十分,一阵平稳的汽车引擎声停在了医馆门口。梁红走到窗边望去,只见一辆银灰色的轿车稳稳地停在青砖墙下,车身锃亮,看得出主人保养得十分用心。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身着深灰色西服的男子,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不胖不瘦,脊背挺得笔直,透着股干练利落的劲儿。他的头发梳得整齐,两鬓虽有些许霜白,却丝毫不显苍老,反而增添了几分沉稳的气度,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
男子推开门走进医馆,目光在不大的屋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梁红身上,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主动走上前:“您就是梁红医生吧?”
“我是梁红,”梁红笑着迎上去,伸出手,“您就是王姐的表姐夫?”
“对对对,”男子握住她的手,手掌宽厚有力,握手的力度恰到好处,既显尊重又不显得刻意,“我叫李志强,开了家小小的电商公司。王姐应该跟你提过,我爱人杨慧慧最近老头疼,麻烦你跑一趟了。”
“李总客气了,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梁红感受到对方的谦和,心里好感更甚,“咱们这就出发?”
“好,车子就在门口,委屈你坐一会儿。”李志强做了个“请”的手势,十分绅士。
梁红提着出诊箱跟他走出医馆,坐进了轿车的副驾驶座。车子缓缓驶离老街,出了村子,拐上了宽阔平坦的柏油大道。道路两旁的白杨树长得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车子的行驶不断晃动。
“梁医生在柘城开馆多久了?”李志强一边平稳地开着车,一边找话题闲聊,打破了车厢里的寂静。
“快十年了,”梁红看着窗外掠过的田野和村庄,笑着回答,“一直守着这家小医馆,街坊邻居们也照顾。”
“不容易,现在愿意沉下心来做中医的年轻人不多了。”李志强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我听王姐说,你医术挺好,不少人都慕名来找你看病。”
“都是大家抬爱,就是懂点皮毛,能帮大家解决点小毛病就行。”梁红谦逊地笑了笑。
聊着聊着,话题自然落到了李志强的生意上。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却带着几分自豪:“我以前是在事业单位上班的,朝九晚五,安稳是安稳,但总觉得少点冲劲。这几年网络销售不是火嘛,我想着顺天应时,趁还不算太老,拼一把试试,就辞了工作下海做电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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