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被墨汁浸透的厚重绸缎,沉沉地压在王营村的刘家宅院上空,连一丝风都吝啬吹拂。
空气里裹挟着夏末残留的燥热与潮湿,混杂着院角杂草腐烂的腥气,吸进肺里黏腻得难受,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焦躁的重量。
远处的村落早已陷入死寂,只有几声零星的犬吠,在空旷的夜里回荡,转瞬便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反倒更添了几分诡异。
“你们,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西厢房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却被恐惧扭曲得变了调,像一把尖锐的锥子,划破了夜的死寂。
那是齐知恩的声音,小姑娘才八岁,平日里活泼好动,眉眼弯弯像个小太阳,此刻却满是绝望,每一个字都裹着泪水和颤抖,听得人心头发紧。
“知恩!知恩!”
齐小乐的心猛地一揪,手里的电话“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顾不上收拾,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脸上还沾着些许灰尘,跌跌撞撞地朝着西厢房跑去。
“知恩!你怎么了?哥哥来了,别怕!哥哥保护你!”
刘胖子也闻声从堂屋跑了出来,他身材魁梧,肚子圆滚滚的,此刻却跑得气喘吁吁,脸上满是焦急,肥肉随着脚步一颤一颤:“怎么了?知恩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两人一前一后冲到西厢房门口,房门虚掩着,里面透着微弱的油灯光芒,昏黄摇曳,像随时会熄灭的萤火。
齐小乐猛地推开房门,一股刺骨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股寒气不同于夜晚的清凉,而是带着一股腐朽、阴邪的味道,仿佛来自地底深处,让人头皮发麻,连骨髓都透着寒意。
油灯下,齐知恩正呆呆地站在窗边,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尊没有生气的木偶。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粉色小袄,领口和袖口磨出了毛边,本该是活泼灵动的年纪,此刻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外的黑暗,瞳孔涣散,像是灵魂早已脱离了躯体。
她的嘴唇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在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一步步朝着窗外的黑暗挪动。
“知恩!”
齐小乐心疼地喊了一声,快步冲过去,伸手想抱住她。
可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齐知恩衣袖的一瞬间,小姑娘突然浑身一僵,眼神里的空洞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取代,然后直挺挺地朝着地面倒去。
“小心!”
刘胖子惊呼一声,想要伸手去接,却还是慢了一步。
齐小乐眼疾手快,连忙弯腰抱住了齐知恩,只觉得怀里的人轻飘飘的,毫无生气,像一捆干枯的稻草。
齐知恩的眼皮微微颤动,嘴角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着,嘴里发出细碎的、无意识的呻吟,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眼神依旧浑浊,像是陷入了无边的梦魇,怎么也醒不过来。
“梁医生!梁医生!
您快过来!知恩她出事了!”
齐小乐抱着妹妹,哭得撕心裂肺,声音里满是绝望,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您可一定要救救她啊!她还那么小!”
“快把她放床上,动作轻一点,不要惊扰到她的魂魄。”
梁红的声音平静沉稳,像一剂定心丸,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目光落在齐知恩苍白的小脸上,眉头微蹙,指尖轻轻搭在小姑娘的手腕上,片刻后,脸色愈发凝重。
刘胖子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齐知恩,将她轻轻放在床头,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齐小乐紧紧跟在一旁,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眼神里满是期盼和担忧,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梁红没有再多说废话,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木盒上雕刻着复杂的云纹,古朴而典雅,边缘还镶着一圈淡淡的银边。
轻轻打开木盒,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八根银针,针身细长,泛着淡淡的银光,针尖锐利,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气。
这便是梁红的独门绝技——八法神针,每一根银针都经过了多年的温养,蕴含着她的法力,威力无穷,专门用来应对阴邪作祟之事。
梁红深吸一口气,指尖凝气,法力在经脉中快速运转,周身泛起一层不易察觉的微光,将他的轮廓映照得愈发清冷。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目光紧紧锁定在齐知恩身上的穴位,口中低喝一声:“八法神针,烧山火!”
话音刚落,八根银针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从木盒中缓缓飞出,在空中盘旋片刻,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精准地朝着齐知恩身上的百会、神庭、膻中、涌泉等八个关键穴位飞去。
银针入穴,针尾微微颤动,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之声,像是在与天地灵气共鸣,又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对抗。
随着梁红法力的不断注入,针身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一股温热的气息从穴位蔓延开来,缓缓滋养着齐知恩枯竭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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