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师姐的清醒,如同给沉寂三年的振威武馆注入了一股鲜活的力量。尽管记忆仍有大片空白,但神智的恢复与实力的意外精进,让她很快重新适应了武馆的生活。她性子本就沉静坚韧,如今更多了一份历经磨难后的通透与淡泊。
武馆的日常恢复了某种喧闹的秩序。晨光熹微中,弟子们的呼喝声比以往更加洪亮有力。鲁承宗俨然成了实际的主事者,将武馆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并未因林师姐的苏醒而懈怠,反而更加勤勉,似乎想证明自己足以担当重任。陈文甲和夏清荷也时常从旁指点,陈文甲以超凡悟性点拨弟子招式关窍,往往一语中的,令人茅塞顿开;夏清荷则偶尔会布置些简单的合击阵势或设置机关障碍,锻炼弟子们的应变与协作能力。武馆的氛围,在经历过磨难与分别后,竟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凝聚力与活力。
然而,陈文甲与夏清荷心中清楚,这片宁静之下暗流仍在涌动。他们不可能长久蛰伏于此。
一日午后,四人聚于后院石桌旁。鲁承宗汇报着武馆近期的收支情况,眉头微锁:“……码头那边的份例钱,近来收缴越发不易。几个新冒头的帮会总想插一手,虽说咱们武馆名头还在,但师父……唉,总有些不开眼的觉得咱们好欺负。光靠弟子们偶尔走镖和收徒的束修,维持这偌大武馆,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林师姐安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石桌上的一道刻痕,轻声道:“坐吃山空,确非长久之计。需得有个稳妥的进项。”
夏清荷与陈文甲对视一眼,开口道:“鲁大哥,师姐,我们近日也在思量此事。武馆是根,不能倒。但若想长远发展,甚至将来有能力庇护更多弟子,寻访师姐身世,乃至应对潜在风险,都需有更充足的财力和更灵通的消息渠道。”
陈文甲接道:“开一家商行或镖局,或可两全。淮水镇连通运河,南来北往的货物众多,开设商行,既可盈利,也能借货运之便,建立自己的信息网络。若同时挂上镖局的牌子,武馆弟子便有了历练和赚钱的正经由头,能打出名声,也可借此与各方势力打交道,不至于闭塞耳目。”
鲁承宗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犹豫:“这主意好!可是……启动的银钱、人手、门路,都不是小数目。咱们现在……”
“银钱方面,我们还有些积蓄。”陈文甲道。他们自然不会透露乾元大还丹和云游子遗藏之事,只说是洛城三年所得。“初步启动应当足够。人手嘛,可先从武馆信得过的老弟子中挑选一批精干可靠的,负责押镖和护卫。再招募些懂行市的掌柜、伙计。门路方面……”他顿了顿,“或许可以请王叔帮衬引荐一二,他交游广阔,应能提供些便利。”
正商议间,院外传来弟子通报声,说是杂货铺王掌柜来了。
王罡步履沉稳地走进后院,见到四人都在,尤其是气色大好的林师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与欣慰,却并未多问。他寒暄几句后,便看向陈文甲,神色略显郑重:“文甲,你上次所提之事,上面已有回音。”
几人移步静室。王罡取出一封火漆密信和一面半个巴掌大小、触手冰凉、刻着蟠龙绕“御”字的玄铁令牌。
“陛下御笔亲批,允你们所请。”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千钧,“特赐‘御前行走’令牌一面,秩同五品,直隶于天枢阁,只听陛下与沈副指挥使之令。凭此令牌,可秘调府县以下协办,遇急可求援于各地皇城司暗桩,并可申请查阅乙等及以下密档。日常联络,仍由我负责。每月另有俸银百两,由我处转交。这身衣裳,是身份象征,寻常场合不必穿戴,以免暴露。”
他将令牌交给陈文甲,继续道:“陛下之意,二位非常人,当行非常事。望二位善用此身所学,于江湖之远,亦能心念社稷,暗中涤荡奸邪,助朝廷稳固地方。目前暂无具体差事,二位可先行熟悉权限,若有发现,可随时密报。”
陈文甲接过那沉甸甸的令牌,与夏清荷一同肃然应下。这结果比预想的更好,给了他们极大的自主空间。
王罡又笑了笑,语气缓和些:“至于你们想开商行镖局之事,我已知晓。这是好事,于公于私皆有裨益。洛城‘瑞昌丰’商行的刘掌柜与我有些交情,他家常年有货走淮水至北边这条线,我可修书一封,引荐你们承接部分护卫押运的活儿。镇上管市劵的书吏那里,我也可去打声招呼,办理文书会顺畅些。”
有了王罡的这番承诺,事情便顺利了许多。接下来的日子,武馆众人分头忙碌起来。鲁承宗负责筛选可靠弟子,整备器械;林师姐虽记忆未复,但打理内务、核算账目却显得驾轻就熟,仿佛本能犹在;夏清荷则负责规划商行架构、制定规章、设计镖旗和凭证;陈文甲动用“御前行走”的权限,悄然调阅了淮水镇及周边近年来的商贸记录、帮会势力分布以及未结案的盗窃、失踪卷宗,试图从中寻找可能的线索和需要警惕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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