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晨光熹微,淮水码头已是一片喧嚣。数十辆镖车整齐排列,驮马膘肥体壮,鼻息喷吐着白雾。车上插着的“振威”镖旗与“万通”商旗迎风猎猎作响,宣告着一支重要队伍的启程。
夏清荷一袭利落青衣,立于码头石阶之上,眸光清冷,逐一扫过整装待发的镖师队伍。鲁承宗全身披挂,手持长鞭,立于队首,神情肃穆。除了明面上的镖师,队伍中还混杂着数名经过伪装的“地支”秘卫,以及万通商行派出的几名熟悉西南路况的向导。
“西南之地,山高林密,民族混杂,风俗迥异。”夏清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位核心队员耳中,“此行目的,首要确保万通货物安全抵达云州。其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示意朱福将一叠连夜整理好的册子分发给各小队头目及秘卫。
“此乃‘万象’整理的西南概要,内含沿途主要部族分布、风俗禁忌、险要地形标注、以及近期收到的关于毒瘴异动和局部摩擦的信息。务必熟记于心,时刻警惕。”
她顿了顿,语气加重:“记住,我们运送的不仅是货物,更是振威和万通的信誉。遇事冷静,权衡利弊,保全自身为要,但若有人故意寻衅,亦不必畏缩,振威之锋,非钝铁!”
“是!清荷姐(夏管事)!”众人齐声应诺,士气高昂。
陈文甲缓步走来,目光落在即将随行的李啸、杨小枝等人身上。“西南非比淮水,危机或许不在明处,而在林间瘴气,在水源暗毒,在人心诡谲。尔等所学,正该用于此处。合击之术,非仅对敌,亦可互援自保。望尔等归来时,筋骨更韧,眼界更宽。”
“谨遵馆主令!”几名秘卫抱拳躬身,眼神坚定。
漆柔悄然走近,将几个小巧的瓷瓶递给杨小枝:“此乃‘清心避瘴丸’,以静斋基础方改良,能抗寻常瘴疠之气,宁神静心。若遇疑难毒症,可设法传讯回来。”
杨小枝感激接过:“多谢漆柔姑娘。”
蒋梦瑶的马车也适时抵达码头。她今日换了一身便于远行的鹅黄骑装,更显娇俏灵动。她跳下马车,笑吟吟地走到夏清荷面前:“夏姐姐,一切就拜托啦!福伯已在云州等候,那边一应接应都已安排妥当。”
她看似随意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不过呢,西南那边最近可是热闹得紧。几个寨子为了山货水源闹得不可开交,听说还有不知哪来的‘大善人’在中间慷慨解囊,送钱送兵器呢。姐姐路上若是遇到什么‘热闹’,不妨多看两眼,说不定能捡到些有趣的‘特产’回来。”她话语轻松,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仿佛在提醒,又像是在抛出一个诱饵。
夏清荷心中了然,微微颔首:“大小姐放心,振威既接了镖,必全力以赴。至于‘特产’……若有缘得见,自然不会错过。”
辰时正刻,吉时已到。
“启程!”鲁承宗洪亮的声音响起,长鞭在空中甩出一声脆响。
车队缓缓移动,车轮滚滚,蹄声嘚嘚,浩浩荡荡驶离码头,向着西南方向而去。夏清荷与陈文甲并肩而立,目送车队远去,他们的目光锐利,捕捉到码头人群边缘,几个看似寻常的货郎或游客,眼神闪烁,悄然退走。
“牛鬼蛇神,从未远离。”陈文甲淡淡道。
“水越浑,才越好摸鱼。”夏清荷嘴角勾起一丝冷冽弧度,“只看最后,是谁摸到了谁。”
午后,振威武馆,密室。
“万象”朱福快步走入,对正在处理公务的夏清荷低声道:“清荷姐,‘巡风’小组传来密信。”
夏清荷抬头:“说。”
“如意赌坊那边,昨日确有一西北口音者密会‘金算盘’。两人在密室交谈约一刻钟,内容听不真切,但零碎听到‘货已上路’、‘狼主震怒’、‘沿途自有招呼’、‘让他们狗咬狗’等语。那人离去后,‘金算盘’下令近期收敛行事,非熟客不接大注。”
朱福语速平稳,却字字惊心。
“狼主……赫连战?”夏清荷指尖轻叩桌面,“看来赫连勃被擒,确实捅了马蜂窝。听风楼不亲自下场,却乐于提供信息和便利,想借刀杀人,或者……隔岸观火,伺机牟利。”她迅速做出判断,“通知我们的人,暂时撤出赌坊,只留外围观察。对方既已警觉,深入恐有危险。”
“是。”朱福记下,继续汇报,“另外,王大人方才派人秘密传讯。三皇子虽离京,但其麾下部分潜藏势力并未完全撤离淮水周边,受命转为静默监视,记录我武馆及镖局人员物资流动。暂无主动攻击迹象。此外,皇城司监测到西南边境,黑苗与白水彝部为争夺一处新发现的玉矿,冲突加剧,双方皆出现制式兵器,背后疑有境外势力挑唆支援。王大人提醒,我们前往云州的镖队,路线可能会受到波及。”
“监视?让他们看便是。”夏清荷冷笑,“正好让他们看看,没了主子的疯狗,还能叫得多响。至于西南冲突……将这条信息加密,立刻通过秘密渠道传给鲁大哥和随行秘卫,让他们评估风险,必要时可绕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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