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染着圣泉谷。白日里宛若仙境的净土,此刻也被沉重的危机感笼罩。泉眼依旧汩汩流淌,散发着的生机气息却难以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吊脚楼间巡逻的白水彝战士脚步更轻,眼神更锐利,如同绷紧的弓弦。
议事厅内,火把燃烧发出的噼啪声格外清晰。尕玛婆婆闭目端坐,手中缓慢捻动着一串不知名兽骨磨制的念珠,眉宇间沟壑深锁。漆柔静坐一旁,脸色虽仍苍白,但气息已平稳许多,正凝神感知着地脉传来的细微波动,试图捕捉万毒沼方向的任何变化。鲁承宗靠坐在垫子上,臂伤处的黑气在圣泉水持续洗涤下已淡去不少,但他眉头紧拧,显然内心的焦灼并未缓解。阿古拉副头人则不断踱步,像一头被困的猛虎,压抑着怒火与无力感。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点流逝,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陈龙三人潜入万毒沼已超过一日一夜,音讯全无,是生是死,是成是败,牵动着谷内每一个知情者的心。
突然,厅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尽量放轻的脚步声。一名彝人战士快步而入,低声禀报:“大祭司,陈首领他们回来了!已到谷口!”
厅内众人精神一振,尕玛婆婆猛地睁开双眼,漆柔也停下了感知,鲁承宗更是试图撑起身子。
片刻后,三道带着浓重泥沼腥气和疲惫的身影掀帘而入,正是陈龙、李啸和小顺。三人衣衫有多处被荆棘划破和腐蚀的痕迹,脸上、手上沾满黑泥,眼神中充满了血丝,但那股锐气与警惕却丝毫未减。
“情况如何?”尕玛婆婆直接问道,省去了所有寒暄。
陈龙先接过旁人递来的水囊猛灌了几口,抹去嘴角水渍,声音沙哑却条理清晰:“婆婆,漆柔姑娘,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更糟,也更复杂。”
他示意小顺守住厅口,防止隔墙有耳,然后快速将所见所闻道来:“万毒沼中心,黑苗已建起规模不小的祭坛,聚集人手不下百人,正在进行大规模的血祭仪式。魔气冲天,封印节点处的黑暗漩涡已初步成型,波动剧烈,确如漆柔姑娘所感,崩溃在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加重了语气:“最关键的是,我们确认了三皇子势力的直接介入。祭坛旁有数名潜渊卫打扮的死士,为首者实力不俗,他们并非旁观,而是参与了仪式,以某种血煞秘法助长了魔气侵蚀的速度!”
“果然是他们!”鲁承宗一拳砸在身旁的矮几上,震得茶碗乱跳,“这群阴魂不散的家伙,在京城搅风搅雨还不够,手都伸到苗疆来了!”
阿古拉副头人怒道:“这些中原的蠹虫,竟敢与邪魔为伍!难怪黑苗突然多了那么多精良兵器!”
漆柔秀眉微蹙:“三皇子此举,意在搅乱西南,使朝廷无暇他顾,方便其暗中积蓄力量,甚至……可能想借魔物之力,行险一搏。其心可诛!”
陈龙点头:“不仅如此,我们趁机发动了一次袭扰,虽未竟全功,但烧毁了部分祭品,制造了混乱,更重要的是,李啸确认击伤了那名潜渊卫头领,或多或少能拖延一点时间。但对方守卫森严,反应迅速,我们无法久留,只能迅速撤离。”
他将一路绘制的简易地形图铺在桌上,标注出祭坛位置、守卫分布、以及几条可能的接近路线。“根据观察,黑苗主力似乎都集中在了万毒沼,其对葬星山方向的关注反而较弱。这或许是个机会,但也可能是个陷阱。”
尕玛婆婆凝视着地图,缓缓道:“集中力量先破一点,再及其余,这是常理。万毒沼封印最弱,魔气最盛,自是首选。葬星山路途险远,环境恶劣,他们或许认为暂时无忧。但若万毒沼被破,葬星山独木难支。”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至少也要大幅延缓其进程。”陈龙沉声道,“但凭我们目前谷中的力量,正面强攻万毒沼,无异于以卵击石。”
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敌我力量悬殊,时间紧迫,出路何在?
漆柔轻声道:“或许……可效仿古人,围魏救赵。”
众人目光投向了她。
“黑苗主力齐聚万毒沼,其后方必然空虚。若我们能有一支奇兵,突袭黑苗位于老鸦峒的本寨,或其主要资源囤积点,造成足够大的破坏和恐慌,乜罗等人必不能坐视老巢被端,定然要分兵回援。届时,万毒沼压力骤减,我们或可有机会潜入破坏祭坛,或加固封印。”
阿古拉副头人眼睛一亮:“这个法子好!我们对黑苗的地盘熟悉,知道他们几个重要的寨子和仓库在哪!只要能调动他们回援,就有机会!”
陈龙沉吟道:“此计可行,但风险极大。奇兵需精锐,且要快进快出,一旦被缠住,便是全军覆没。而且,我们如何确保奇兵能准确找到目标并造成足够威胁?又如何把握万毒沼这边出击的时机?”
漆柔看向陈龙:“联络。我们需要可靠快捷的联络方式。若能说动其他对黑苗不满或坚守祖训的部落一同行动,声势更大,效果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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