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吞噬一切的黑暗魔印消失了,横贯天际的狰狞裂隙也如同愈合的伤疤般悄然弥合。天空恢复了原本的底色,尽管依旧弥漫着能量乱流卷起的尘埃,显得灰暗而压抑,但那令人窒息的幽冥血海与尊主威压,确确实实地消散了。
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风依旧在吹,卷动着硝烟与浓重的血腥气,拂过每一张沾染血污、凝固着震惊与悲恸的脸庞。没有欢呼,没有庆祝,幸存的联军将士们茫然地站在原地,或拄着兵器喘息,或望着同伴倒下的尸体发呆,更多的,则是将目光投向那道星辰光柱最终消失的地方。
结束了?我们……赢了?
可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块。
“馆主——!”
一声凄厉至极、撕心裂肺的哭喊,猛地从观星台上炸开,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是夏清荷。
她眼睁睁看着哥哥化作光柱,与那毁灭魔印一同湮灭,最终天空只留下些许飘零的星辉尘埃。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世界也随之崩塌了,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伸出手,徒劳地想要抓住那些飘落的星尘,指尖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
“哥……你回来……你回来啊……”她蜷缩着,声音哽咽破碎,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她的悲鸣如同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战场上压抑到极致的悲伤。
陈龙这个铁打的汉子,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染血的长剑插在身旁,他死死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却仍有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虎目中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砸落在焦土之上。
鲁承宗仰天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咆哮,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悲凉,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残破的城垛上,巨石崩裂,拳头瞬间血肉模糊,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苏芷柔遥望天际,清泪无声滑落,她捂住胸口,那里传来一阵阵窒息般的抽痛。那个总是能创造奇迹、肩负起一切的青年,真的就这样……燃烧殆尽了么?
墨衡老阁主颓然坐倒,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岁,他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喃喃道:“值得吗……小子……你这让老夫……情何以堪……”
就连那些幸存的、素来以悍勇着称的武帝城战士和玄机阁匠师,也纷纷垂下了头,面露戚容。空气中弥漫的悲伤,浓稠得化不开。
惨胜。
这是所有人心中共同浮现的两个字。
空间裂隙暂时封闭,幽冥血海退去。失去了源头和指挥,残余的魔物大军变得混乱而茫然,虽然依旧凶悍,但已不成气候,在联军后续的清剿下,被逐渐清除。肆虐北境的幽冥之患,似乎暂时告一段落。世界,获得了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但代价,何其惨重!
陈文甲,这位如流星般璀璨崛起,带领他们一次次抗击邪魔,最终挽狂澜于既倒的年轻盟主,在封印完成后力竭坠空(众人视角),被抢回时已是生机近乎断绝,气息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陷入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深沉、更接近死亡的沉睡或者说假死状态。
苏芷柔强忍自身本源受损、修为大跌的虚弱,第一时间为他诊治,结果却让她心沉谷底——陈文甲的肉身伤势虽重,但更可怕的是灵魂层面的创伤与枯竭,那是一种近乎道伤的本源损耗,寻常丹药和医术根本无能为力。
他一手组建的、寄托了未来希望的星痕卫,在此战中伤亡过半,那些熟悉而年轻的面孔,永远倒在了这片焦土之上。
各路联军,无论是靖安盟本部,还是慈航静斋、东荒武帝城、玄机阁的援军,皆损失惨重,无数高手陨落,活下来的也大多带伤。
淮水城外围的防御工事,在尊主化身和最后碰撞的冲击下,大半被毁,昔日巍峨的城墙变得残破不堪,如同一个遍体鳞伤的巨人。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大雍王朝,乃至整个天下。
举国同悲。
从边境小镇到帝都玉京,无数百姓自发地设下香案,焚香祷告,为那位力挽天倾却生死未卜的年轻英雄祈福。茶馆酒肆中,说书人用颤抖而悲怆的声音,讲述着淮水城下那惊心动魄的最终之战,讲到陈文甲化身星辉封印裂隙时,往往满堂寂静,泣声一片。
陈文甲与靖安盟的声望,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他们不再仅仅是江湖势力,而是被奉为了人族的脊梁与救星。
然而,在这无尽的哀荣与如潮的赞誉背后,淮水城内的气氛,却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洋。
英雄陨落(在世人看来),苍生泣血。
胜利的代价,太过沉重。而失去了最强支柱的靖安盟,以及这个刚刚击退外敌的世界,又将走向何方?
希望的火种似乎并未熄灭,但前路的迷雾,却愈发浓重。夏清荷那稚嫩的肩膀,能否扛起这面由鲜血与牺牲染就的、沉重无比的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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